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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背山是什么意思(断背山是什么意思呀)学会了吗

安妮·普鲁,1935年生于康涅狄格州,是当代美国文坛一位令人瞩目的作家,获得了美国几乎所有重要的文学

断背山是什么意思(断背山是什么意思呀)学会了吗

 

安妮·普鲁,1935年生于康涅狄格州,是当代美国文坛一位令人瞩目的作家,获得了美国几乎所有重要的文学奖项,她普利策奖、国家图书奖、福克纳奖和薇拉文学奖等其短篇小说《断背山》被李安搬上银幕,感动了亿万观众。

长篇小说《船讯》(又译《航运新闻》)被导演拉斯·霍尔斯道姆搬上银幕,由凯文·史派西和朱丽安·摩尔联袂主演断背山美/安妮·普鲁

恩尼司五点不到就醒了,风吹得拖机直晃动,嘶嘶地从铝制门窗架上钻进来挂在钉子上的衬衣微微地抖动着他爬了起来,挠了挠腹股沟和阴毛,缓缓地走到煤气灶前,把剩下的咖啡到在一个有个缺口的搪瓷锅里,蓝色的火苗裹住了它。

他打开水龙头在小便槽里撒了泡尿,穿上衬衣和牛仔裤,还有他那破靴,用脚跟在地板上蹬了蹬把整个脚穿了进去风沿着拖车的曲线呼啸着刮过车底,他能听到风刮过时细砂石的刮擦声在路上驾着辆马拖车会很糟早上他就必须打好包,离开那个地方。

农场再次出售,他们已经把最后一匹马运走,前天农场主就支付了所有人的工钱打发他们走了,他说,“把他们交给真正的房产鲨鱼吧,我走人了”把钥匙交到了恩尼司手上恩尼司可以和女儿呆在一起,直到找到下一分工作,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洋溢着欢乐,因为他梦到了杰克。

他们生长在贫苦的小农场上,在怀俄明州的对角线两端——杰克.崔斯特住在蒙大拿州边界的闪电平原镇,恩尼司·岱玛老家则在犹他州边界附近的圣吉,两人皆为高中中辍生,是毫无前途的乡下男孩两人的言谈举止皆不甚文雅,对艰苦生活安之若素。

恩尼司由兄姐带大,因为小时父母开车途经死马路上唯一弯道,不慎翻车,双双身亡,留下现金二十四元以及双抵押的农场十四岁那年他申请设限驾驶执照,得以从农场开车一小时到高中上课他原本希望当“梭福摩”(二年级学生),觉得这称呼带有某种高贵气质,无奈小卡车尚未撑到第二年即告停摆,使他不得不投入农场工作。

一九六三年他认识杰克·崔斯特,当时恩尼司已与埃玛·比尔斯订婚杰克与恩尼司皆自称正在存钱买一小块地;以恩尼司而言,他的存款总数是装了两张五元纸钞的烟草罐那年春天,两人为生活所逼,从事任何工作都无所谓,因此分别至农牧就业中心报名,中心将两人分类为牧人与营地看管人,安排他们至讯诺以北同一处牧羊农场。

夏天的牧草地位于断背山高海拔无林带,隶属森林处这是杰克·崔斯特上断背山的第二个夏天,而恩尼司则是首度上山两人皆未满二十两人在空气污浊的小货柜屋办公室里见面,在散放文件的桌子前握手桌上文件字迹潦草,胶木烟灰缸里的烟蒂满溢。

软百叶窗歪斜,三角形的白光因此得以进入,工头的手影伸进白光中乔·阿吉瑞鬈发如浪,呈烟灰色,中分,对他们表达个人见解“森林处在配地上有指定扎营地营地可以设在距离放羊吃草两哩的地方被野兽拖走的情形很严重,晚上没人就近看守。

我要营地看管人待在森林处指定的主营地,不过‘牧羊人’”——他以手刀指向杰克——“偷偷在羊群里搭个三角形小帐篷,别离开视线范围,睡在里面早晚餐在营地吃,不过一定得‘跟羊群睡在一起’,百分之百,‘不准生火’,千万‘不能留下证据’。

三角形小帐篷每早收好,以免森林处过来东张西望带几条狗去去年夏天被拖走的几乎有百分之二十五不希望再发生”‘你,’他对恩尼司说,看着对方一头乱发、疤痕累累的大手、破烂的牛仔裤、缺钮扣的衬衫,“每礼拜五中午十二点,带着你下礼拜的单子和驴子到桥头,有人会开小卡车载用品过去。

”他们找到一间酒吧,灌了整个下午的啤酒满头鬈发与爽朗爱笑的杰克似乎让人看了顺眼,但以他矮小的身材而言,臀部却有点分量,微笑时显露出暴牙,没有严重到张嘴可以构到瓶颈里的爆米花,却足以令人侧目他向往牛仔竞技生涯,皮带系了较小型的牛仔扣环,但他的皮靴磨损见底,破洞已到无可修补的程度。

他一心只想外出打拚,只要不留在闪电平原,任何地方都没问题具备鹰钩鼻与窄脸的恩尼司,仪容不甚整洁,肩膀前凸导致胸部稍微内凹如穴,瘦小的上身搭建在卡尺形的长腿上,身体肌肉发达,行动敏捷,天生适合骑马与打斗他的反射作用快到不寻常的地步,远视情况严重以致不喜欢阅读哈姆雷马鞍型录以外的读物。

运羊卡车连着运马拖车行驶至小路开端,他们在森林处设置的平台上搭起大帐篷,也固定了厨房与餐盒。

第一夜两人同睡营地,杰克已开始抱怨乔·阿吉瑞“跟羊睡不准生火”的命令,只不过翌晨他不多话,乖乖为枣红母马置鞍清晨在琉璃橙色中破晓,底下有一条胶状淡绿衬托煤灰色的巨大山影缓缓转淡,最后转为与恩尼司煮早餐营火冒出的烟同色。

寒风变得和煦,聚集成堆的圆石与散乱的土块乍然抛出铅笔长度的阴影,底下大群梁木松形成灰暗的孔雀石板白天时,恩尼司往大山谷另一方眺望,有时候会见到杰克,小小一点在高地草原上行走,状若昆虫在桌布上移动;晚上杰克待在漆黑的帐篷里,将恩尼司视为夜火,是巨大黑色山影的一粒红色火花。

这天接近傍晚时,杰克慢条斯理走过来,喝下两瓶放在帐篷阴影处湿袋里冷藏的啤酒,吃了两碗炖肉,吃了四颗恩尼司硬如石头的软圆饼,一罐桃子,卷了一根烟,欣赏日落“上下班,我一天要花四个钟头哩,”他闷闷不乐地说:“过来吃早餐,回去赶羊,晚上把牠们安顿好,回来吃晚餐,回去看羊,晚上有一半时间睡得不安不稳,经常跳起来注意有没有郊狼。

我有权利在这里过夜阿吉瑞没权利逼我”“要不要交换?”恩尼司说“放羊我可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到那边睡”“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们俩都应该待在这个帐篷里那个可恶的三角形小帐篷有猫尿骚味,甚至比猫尿更难闻”“想跟我换的话没关系。

”“先警告你哟,半夜可要起床十几次检查有没有郊狼我很乐意跟你换班,可是我煮的东西很难吃开罐头倒开得不错”“你的手艺不会比我更烂吧说真的,我没关系的”两人以黄色煤油灯消磨了一小时的夜色十时左右恩尼司骑上擅长走夜路的雪茄蒂,穿越水亮点点的霜气走回牧羊地,带着吃剩的软圆饼、一罐果酱与一罐咖啡粉,供隔天充饥,省了一趟路,可以待到晚餐再回来。

“天刚亮就射中一头郊狼”隔夜他告诉杰克,一面以热水泼脸,以肥皂揉出泡沫,希望剃刀仍利杰克在一旁削马铃薯“好大一条杂种鸟蛋跟苹果一样大我敢说一定吃掉了几头小羊看样子连骆驼都吃得下去热水你要不要?多得是”“全给你好了。

”“这样的话,我构得着的地方全要洗了”他边说边脱下皮靴与牛仔裤(没穿衬裤,没穿袜子,杰克注意到),绿色洗澡毛巾啪啪打在身上,溅得营火滋滋作响两人围着火堆吃晚餐,气氛愉快,一人一罐豆子,同享炸马铃薯与一夸脱威士忌,背靠圆木坐着,靴底与牛仔裤铜铆钉发烫。

你递我接地喝着威士忌,而熏衣草色天空的色彩褪尽,冷风下沉,两人继续喝酒抽烟,不时起身小便,火光使弧形流水反射出光点;继续添柴延续话题;聊聊马匹与牛仔竞技,驯牛比赛,摔出的外伤内伤;两个月前长尾鲨潜水艇失联,最后几分钟一定如何如何;彼此养过、熟识的狗;冷风;杰克老家父母苦撑的农场;恩尼司爸妈几年前过世后结束农场经营;哥哥住在讯诺,姐姐已婚,住在凯斯白。

杰克说,他父亲几年前曾是风云一时的骑牛士,却守口如瓶,从未给过杰克只字建议,杰克上场骑牛时,从未前去捧场,不过小时候父亲曾让他骑绵羊恩尼司说,他有兴趣的骑术是多于八秒钟的骑乘,说得有点道理杰克说,钱也很重要,而恩尼司不得不赞同。

两人尊重彼此看法,很高兴在无人现身之境有人相伴。恩尼司逆风骑马回羊群途中,四面一片变化莫测、醉意朦胧的月光,心想自己从未如此开心过,感觉可以伸手刨出月球白色的部分。

这年夏天期间,他们不断拔营,将羊群赶到别处牧草地;羊群与新营地的距离愈来愈远,晚上骑马回营的时间也愈来愈长恩尼司安步当车,双眼睁开睡觉,但离开羊群的时数也不断延长杰克以口琴吹出哀嚎粗浊的音乐恩尼司的歌喉沙哑动人。

“回去看那堆臭羊太晚了”恩尼司醉醺醺说他四脚着地,冷风飕飕,月亮指出时间已过凌晨二时牧地石头闪现白绿,冷酷无情的风吹在草地上,刮得营火直不起腰,接着又拢一拢火,捧成黄丝绶带“这里多一条毛毯,我帮你铺在这里,你打个盹,天一亮你再骑马过去。

”杰克说:“火势一小,会冻得你哎哎叫最好进帐篷睡”“我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然而他踉跄走在帆布下,脱下皮靴,在铺地布上打呼一阵子,之后牙齿互撞声吵醒了杰克“拜托老天爷,别再磨牙了,给我滚进来床垫够大”杰克以睡意惺忪的烦躁嗓音说。

床垫够大够暖,不一会儿两人的亲密程度显著加强无论是修补围篱或花钱,恩尼司的行事风格总是全速前进,当杰克抓住他左手过来碰勃起的小鸡鸡时,他连碰也不想碰,霍然推开对方的手,彷佛碰到热火一般;接着跪坐地上,松开皮带,拽下长裤,拖杰克过来,让他四肢着地,然后借助天然润滑液与些许唾液进入他体内,从未做过却不需检索使用手册。

两人默默进行,唯一声响只有几下骤然吸气声以及杰克憋气说,“要走火了……”随后静止,倒地,熟睡恩尼司在红色晨曦里清醒,长裤仍落在膝盖处,头疼欲裂,而杰克的臀部紧挨着他;两人绝口不提,却知道这年夏天接下来的时光将如何度过。

去他奶奶的绵羊他们没料错两人从未讨论性爱,只是顺其自然,起初只在晚上帐篷内办事,后来在烈日蒸烤的光天化日之下,夜晚在营火照射之下,快速,粗鲁,大笑,闷哼,制造不少声响,却一个字也不愿说,只有一次恩尼司说,“我才不是同性恋。

”杰克也脱口而出,说,“我也不是就这么一次是我俩的事,别人管不着”高山上,唯有他俩翱翔在欣快刺骨的空气中,俯视老鹰的背部,以及山下平原上爬动的车辆灯光,飘浮于俗事之上,远离夜半驯良农场犬的吠叫声他们自认隐形,殊不知乔·阿吉瑞某日以十乘四十二的双眼望远镜观看了十分钟。

初雪下得早,才八月十三日,已累积了一呎深,但不久后积雪迅速融化隔周乔·阿吉瑞派人上山通知他们下山,另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雪从太平洋直扑而来,因此两人收拾起猎物,赶羊下山,石头在脚跟边滚动,紫云由西推挤而来,降雪前夕的金属味逼着他们前进。

高山上恶魔能量沸腾,覆上薄薄的碎云光,大风梳整青草,吹得受伤的高山矮曲树与细长岩片发出野兽般低鸣下坡时,恩尼司感觉自己以慢动作下坠,垂直下坠,全无回头的余地“明年夏天还来吗?”杰克在街上问恩尼司,一脚已踏上自己的绿色小卡车。

阵阵迅风吹得寒冷无比“大概不来了”尘土如云扬起,空气充满细沙而朦胧,他瞇着眼睛“我跟你说过,埃玛和我今年十二月结婚想搞个农场你呢?”他移开原本看着杰克下颔的视线最后一天恩尼司对他用力挥拳,打得他瘀青“要是没有更好的机会出现,考虑回老爹的地方,冬天帮他忙,春天大概会去德州吧。

如果征兵令没到的话”“好吧,这样的话,那就后会有期了”疾风吹得一只空饲料袋沿街滚动,最后夹在他的卡车底下“好,”杰克说两人握手,彼此捶肩一下,随后两人站离四十呎之遥,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朝相反方向驶开开不到一哩远,恩尼司感觉有人一手接一手拉出他内脏,一次一码长。

他停车路边,在回旋而下的新雪之中想吐却吐不出东西他感觉极为难过,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心情才逐渐平复

断背山之后第四年夏天,六月间恩尼司收到杰克·崔斯特寄来的平信,是他四年来首度获得对方的音讯“朋友,老早就想写信给你希望你收得到听说你住在大河镇我二十四日路过,希望能请你喝杯啤酒可能的话请回信,让我知道到时候你会在。

”寄件地址是德州巧崔斯恩尼司回信:“就此约定”附上他在大河镇的地址当天早上晴朗炎热,中午前西方推挤过来几朵白云,卷动些许闷热的空气恩尼司穿上最称头的衬衫,白底粗黑条纹,不知道杰克几时抵达,因此干脆请整天假,来回踱步,不时向下瞭望尘封苍白的马路。

埃玛提议带朋友到刀叉餐厅共进晚餐,天气好热,不方便在家开伙,如果能找到人带小孩的话……但恩尼司说他不如自己跟杰克出去喝个醉他说,杰克不喜欢上馆子,一面回想起圆木上摇摇晃晃的罐头,肮脏的汤匙伸进伸出舀着冷豆子。

下午五、六时,雷声隆隆熟悉的绿色老卡车开进来,他看见杰克下车,百经折磨的牛仔帽往后倾仄一股灼热的悸动烫着了恩尼司,他站在楼梯歇脚处,走出家门后关上门杰克一次两阶阔步上楼两人抓住彼此肩膀,使劲拥抱,压得几乎断气,不住说着:狗娘养的,狗娘养的,随后,宛如插对钥匙转动锁制栓一般油然。

两人四唇交接,力道之强,杰克的门牙咬出了血,帽子掉落地板,短须摩擦出沙沙声,唾液泉涌此时家门打开,埃玛朝外观望数秒,看到恩尼司紧绷的肩膀,关上门,两人仍紧紧相扣,胸部、鼠蹊、大腿、小腿皆密不透风,彼此踩住对方脚趾,最后为了呼吸而分开时,不轻易表现感情的恩尼司说出他对爱马与爱女的昵称,小亲亲。

家门再度开启,埃玛站在狭窄的光线中他又能说什么?“埃玛,这位是杰克·崔斯特,杰克,这位是我太太埃玛”他的胸口上下起伏他嗅得到杰克——强烈熟悉的体味混杂有烟味、麝香汗味与青草似的微微甜味,同时也闻到高山奔流的寒意。

“埃玛,”他说,“杰克跟我,已经有四年没见面了”彷佛可以解释一切他很庆幸楼梯歇脚处光线闇淡,不必转身背对她,以防她瞧见胯下春秋“是啊”埃玛压低嗓门说她看见了她刚才看见的情景她身后的客厅里,闪电将窗户照亮成挥舞的白床单,婴儿哭了起来。

“你有小孩啦?”杰克说他抖动的手擦过恩尼司的手,电流在两人之间窜过“两个女儿,”恩尼司说“埃玛二世和法兰芯爱到不行”埃玛的嘴唇抽动“我生了个儿子,”杰克说“八个月大跟你说,我在巧崔斯娶了个可爱的德州小妞,露琳。

”从两人站立的地板震动情形来判断,恩尼司可以感觉到杰克发抖得多厉害“埃玛,”他说“杰克和我要出去喝一杯晚上可能不回家了,会一直聊一直喝”“是啊,”埃玛边说边从口袋取出一元纸钞恩尼司猜太太准备叫他买包香烟,希望提醒他早点回家。

“幸会,”杰克说他颤抖得像跑得筋疲力竭的马“恩尼司——”埃玛以苦情的嗓音说,但丈夫并未因此减缓下楼的脚步他回头呼喊,“埃玛,想抽烟,卧室那件蓝衬衫口袋有几根”他们开着杰克的卡车离去,买了一瓶威士忌,不到二十分钟双双住进午睡汽车旅馆开始震动床铺。

几把冰雹摇得窗户哗哗响,随后下起雨来,湿滑的风不停撞击隔壁房间未关妥的门,整夜不停歇房间充满精液、香烟、汗水、威士忌的气息,也充满了旧地毯与酸干草、马鞍皮革、粪便与廉价肥皂的臭味恩尼司呈大字形躺着,力气用尽,全身湿透,大口呼吸,仍呈半勃起状态。

杰克学鲸鱼喷水用力吐出白烟,说:“老天爷,一定是那段时间骑马,功夫才练得这么厉害这件事不谈不行我对天发誓,不知道我俩会再来——好吧,我的确知道所以才来这里我他妈的本来就知道一路开到时速表最高限度,就希望早点到。

”“我不知道你死到哪里去了,”恩尼司说“四年了差不多准备忘掉你了我猜那次揍了你一下,让你不高兴了”“朋友,”杰克说,“我跑去德州参加牛仔竞技所以才遇见露琳看看那张椅子”污脏的橙色椅子背后,他看见皮带扣环晶莹闪闪。

“骑牛?”“对那年赚了他妈的三千块穷到没力除了牙刷之外,全部不得不跟别的牛仔借德州走透透一半时间躺在那辆贱车下面修理我从来没想过会输露琳?她家钱可多着咧她老爸有钱做农机买卖的生意当然不肯让女儿动他财产的脑筋,而且他恨我恨到骨子里,所以现在不太顺利,不过等到有一天——”。

“往好的地方看,日子自然会过得愈来愈好没加入陆军吗?”“他们用不上我我压坏了几节脊椎还有压迫性骨折,臂骨这边,骑牛时不是老是用大腿来支撑吗?——每次骑牛,手臂就多弯一点跟你说,骑完后痛得要死断了一条腿哎,时机歹歹,跟我爹那时代不一样了。

以前是有钱人上大学,受训当运动员现在想参加牛仔竞技,没钱去不成了除非露琳老爸翘辫子,否则再怎么说也不肯给我一分钱现在我骑牛骑出心得了,永远不会被放在候补名单上其它的原因还有我想趁自己还能走路的时候退出”。

恩尼司将杰克的手拉来自己嘴边,吸了一口香烟,吐气“你呀,我看还壮得像头牛似的你知道吗,我坐在这里拚命想,我到底是不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都有老婆孩子,对不对?我喜欢跟女人搞,没错,可是耶稣老天啊,跟这个却没得比。

我从没想到要找另一个男的,只不过肯定是想着你打了有一百次手枪了你有跟别的男人做过吗?杰克?”“当然没有,”杰克说杰克最近不打手枪,而且骑的不只是牛“你也知道断背山那段,你我都有很深的感触,绝对还没结束我们非想想办法不行,看看接下来怎么办。

”“那年夏天,”恩尼司说“我们领到钱、分手之后,我肚子痛得很厉害,不得不靠边停车,想吐却吐不出来,还以为在杜柏瓦那餐厅吃坏肚子了花了大概一年我才想通,当初不应该让你从眼前走掉想通了,太晚也太迟了”“朋友,”杰克说。

“我们给自己捅出篓子了非想办法不行了”“想得出办法才怪,”恩尼司说“我是说啊,杰克,我花了几年的工夫建立起一个家我爱两个女儿埃玛呢?这不是她的错你也有儿子和老婆,在德州有个家你和我一见面成那副德性”——。

他摆头朝自己公寓的方向指去——“抓狂似地黏成一团,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象话吗?那种事情找错地方乱来,肯定死路一条这事用缰绳也绑不住我害怕得不得了”杰克说:“你听好我在想啊,跟你讲算了,如果你和我一起弄个小农场来经营,养几头母牛和小牛做做小本生意,加上你的马,生活一定会很美满。

”“慢着、慢着那样可行不通我们没办法开农场我自己有自己的家要顾,被自己的圈子套住,跑不掉了以前,老家附近有两个老头,一起开农场,俄尔和瑞奇,每次老爸看见他们都不忘批评一两句尽管他们是直来直往的老汉,还是被人当作笑柄。

我那时才多大,九岁吧,有人发现俄尔死在灌溉圳里有人拿了轮胎撬棒打他,勾住他,抓着他老二拖着走,拖到老二断掉,只剩一块血淋淋的烂肉轮胎撬棒打得他全身像是烧焦的蕃茄一样,鼻子因为被拖在砂石上,拖到被磨平了”。

“你看到了?”“老爸硬要我看带我过去我和哥哥爸看了大笑拜托,就我所知,那是他干的好事要是他还活着,现在探头进房门看,绝对会回去拿他的轮胎橇棒两个男的同居?算了吧我认为比较行得通的办法,是偶尔聚在一起,躲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多久才算偶尔一次?”杰克说“他妈的四年一次吗?”他们不再是年轻男子,前途不再无量杰克从肩膀到臀腿鼓胀起来,恩尼司仍保持瘦如晒衣杆的身材年复一年,两人的足迹遍及高海拔草地与山地排水区,骑马远赴大角山脉、药弓山脉,走访加勒亭山脉、猫头鹰溪等南端,也到过布立杰—铁顿山脉、弗黎早等山脉,到过盐河山脉,多次深入风河区,也去过母山、乐壤弥山脉,却从未重返断背山。

一九八三年五月,他们在一串冰封的无名高地小湖间度过寒冷的几天,然后走到对岸冰雹河流域恩尼司说,他目前在讯诺的司道麦农场照顾母牛与小牛,当地有个女人在狼耳酒吧兼差,恩尼司对她有好感,但是两人苦无进展,而且她有些问题恩尼司不愿沾上边。

杰克说他在巧崔斯搞上了附近农场主人的老婆,过去几个月来他外出时提心吊胆,唯恐不是被露琳枪毙,就是死在农场主人枪下恩尼司笑了笑,说他活该杰克说他过得还可以,但还是很想念恩尼司,有时候郁闷之余打小孩出气马儿在营火光线范围外的黑暗中嘶笑。

恩尼司一手搂住杰克,拉他过来身边,说他一个月见自己女儿一次,小埃玛十七岁,生性害羞,高瘦如竹竿;法兰芯是个精力充沛的小不点杰克悄悄将冰手伸入恩尼司双腿间,说他担心自己儿子得了阅读困难症之类的毛病,毫无疑问,看书时怎么看就是不对劲,已经十五岁了还几乎不识字。

做爸爸的他认为显而易见,而可恶的露琳却不愿承认,假装儿子没问题,拒绝带他去看医生他妈的答案是什么,他也不知道钱是露琳的,发号施令的人也是她“我以前想生个儿子,”恩尼司边说边解开钮扣,“却一直生女儿”“儿子女儿我都不要,”杰克说。

“可惜他妈的全部心想事不成到我手里的,全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他没有起身,直接将枯木投进火坑,火星随着他们的实话与谎言飞起,灼烫的几粒火点降落手上脸上,并非第一次两人滚进泥土中有件事恒久不变:他俩偶一为之的交合,电火灼烁,却因感受时光流逝而蒙上阴影,时间永远不够,永远不够。

一两天后,他们回到山径起点的停车场,恩尼司探头进杰克车窗,说出整星期憋着不说的话,表示他必须等到十一月运走家畜、开始喂冬季饲料前才有休假的机会“十一月搞什么?不是说好八月见?我们不是说八月,说好九天、十天。

天啊,恩尼司!干嘛不早说?你有他妈的一整个礼拜,却一个字也没讲而且,干嘛老找这种冷不拉叽的天气?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我们应该往南走应该找机会去墨西哥才对”“墨西哥?杰克,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我所谓的旅行,顶多是绕着咖啡壶找壶柄而已。

而且我整个八月都得开捆干草机杰克,开心一点嘛十一月可以打猎啊,打一头漂亮的麋鹿我看能不能再向老罗借到小屋那年我们玩得多开心”“你知道吗,朋友,这种情况我不满意也不能接受你以前说走就走现在要见你一面,简直像晋见教宗一样难。

”“杰克,我不干活不行以前我说辞就辞你娶了个有钱的老婆,有份好工作口袋空空的日子,不记得了吗?听说过子女抚养金吧?我已经付了好几年,还得付个好几年告诉你,这份工作我没办法辞也没办法请假……不然,你有更好的点子吗?”。

“以前有过”口气刻薄,充满指责意味恩尼司不发一语,缓缓直起上身,揉揉额头;拖车里有匹马在跺脚他走向自己的卡车,一手搭在拖车上,说着只有马儿听得见的话,转身以审慎从容的步调走回来“杰克,你去过墨西哥吗?”。

想搞就去墨西哥他听说过风言风语现在他动手割开杰克内心的围篱,进入格杀勿论区“去过啊,怎么没有?你到底想他妈的怎样?”多年来不断准备迎接此刻,来得迟而不期然“杰克,这件事我非跟你说一遍不行,而且我不是说着玩的,”恩尼司说,“我不懂的东西很多,万一懂了,可能小命也没了。

”“我看你听懂不懂,”杰克说:“而且我只说这么一次告诉你,我们本来可以一起过不错的生活,好得不得了的生活你却不愿意,恩尼司,结果我们现在只有断背山所有东西都以断背山为基础断背山是我们拥有的一切,他妈的一切,如果你不知道别的部分,我希望这一点你至少能懂。

二十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次数,你给我算算看量一量你套在我身上的狗绳有多长,再来问我有没有去过墨西哥,然后再告诉我,想得到却几乎永远摸不着会害我送掉小命我有多难受,你根本一点概念也没有我不是你我没办法靠高海拔一年干炮一、两次过活。

你对我太重要了,恩尼司,你这个贱货婊子养大的杂种要是我知道怎么戒掉你就好了”宛若冬日温泉蒸腾而起的大团雾气,多年未曾出口的言语以及此刻难以出口的话——承认、宣布、羞惭、愧疚、恐惧——团团包围住两人恩尼司彷佛遭子弹射中心脏,脸色灰白,皱纹深刻,露出苦笑,双眼紧闭,拳头紧握,双腿朝下凹陷,以膝盖着地。

“天啊,”杰克说:“恩尼司?”在他下卡车前,一面猜测是心脏病发或怒火难遏滥烧,恩尼司再度站起,如同衣架打直,打开上锁的车子,然后再度弯曲成原形两人几乎将一切扭转至原位,因为两人所言并无新意没有结束,没有开始,也没有解决任何事。

断背山上那年遥远的夏天,其中一段令杰克回忆、渴望起来既难以压抑也无法理解当时恩尼司朝他身后靠近,抱住他,以沉默的拥抱满足了某种共享而无关性爱的饥渴两人如此在营火前站立良久,火焰抛出微红光块,两具肉体的阴影结合为一根紧靠岩石矗立的梁柱。

时间一分分流逝,由恩尼司口袋里的圆表滴答告知,由逐渐燃烧成炭的树枝点明

星光在营火上方层层热流中破浪前进恩尼司的呼吸缓和寂静,悄声呓语,在点点火星中前后微微摆动,杰克则毗倚平稳的心跳上,低哼震动恰似微弱电流,令杰克以站姿入睡,而此睡非彼睡,而是昏沉失神之感最后恩尼司挖掘出童年母亲在世时对他说的一段话,尽管生锈了,仍派得上用场。

他说,“该上床了,牛仔我该走了好了,别学马儿站着睡啦”说着摇摇杰克,推他一下,自己步入黑暗中杰克听见他上马时马刺颤动声,听到“明天见”,以及马儿颤抖的鼻息,马蹄磨石的声响那次睡意沉重的拥抱,后来在杰克记忆中凝结固化,成为两人分隔两地、刻苦难捱生活中唯一毫无造作、迷醉入魔、至福充盈的时刻。

这段往事百毒不侵,甚至知道了以下这件事也难以动摇:恩尼司当时不愿面对面拥抱他,是不想看到或感觉到拥抱的对象是杰克也许吧,他心想,他们从未发展出更进一步的关系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吧事发后数月恩尼司才得知,因为他捎给杰克一张明信片,告诉他看来十一月才走得开,结果明信片被退回,盖上“身故”两字。

他拨了杰克在巧崔斯的电话先前他只致电杰克一次,是在埃玛与他离婚之后,当时杰克误解了打电话给他的原因,开车一千两百哩北上却空欢喜一场不会有事的,杰克会接听,他非接听不可然而接听的人不是他,而是露琳露琳说,谁呀?你是谁?。

恩尼司再度说明身分后,她以平稳的嗓音说,对,杰克在小路上开车,胎圈不知因何受损而漏气,换胎时发生爆炸,胎框炸到他的脸,打伤了鼻子与下颔,因此失去意识,朝天躺下,等到有人发现时,他早已溺死在自己的鲜血里不对,他心想,一定是有人拿轮胎撬棒打死他的。

“杰克以前常提到你,”她说“你常跟他去钓鱼或是打猎,我知道本来想通知你的,”她说,“可是我不确定你的姓名和地址杰克把多数朋友的地址记在脑子里太惨了他才三十九岁”北地平原的悲凄气团笼罩在他身上他不知道何者为真,是轮胎撬棒或是真正意外,鲜血窒息了杰克,没人为他翻身。

在低鸣的强风下,他听见钢铁撞击人骨的声响,听见胎框渐行渐静的空荡铿锵“下葬在你那边吗?”他想咒骂露琳让杰克死在土路上细小的德州口音循着电话线匍匐前行“我们帮他立个碑他以前说希望能火化,骨灰撒在断背山上我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照他的意思火化了,一半埋葬在这里,另一半寄给他爸妈我本来以为断背山在他老家附近不过我了解杰克,所谓的断背山可能只是他想象出来的地方,有蓝鸫歌唱,威士忌像泉水涌出”“有一年夏天,我们上断背山放过羊……”

恩尼司说他几乎无法言语“是嘛,他说那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我以为他指的是喝酒的地方上山去喝威士忌他酒喝得好凶”“他爸妈还住在闪电平原吗?”“当然啰一直住到老死为止我从没跟他们见过面葬礼时他们也不过来你自己跟他们联络。

要是能实现他的愿望,我猜他们会很感激你的”毫无疑问的是,她虽客套,细小的嗓音却冰冷如雪前往闪电平原途经荒凉乡野,路过十数个废弃农场,在平原上间隔八至十英哩,眼睛无神的房屋呆坐杂草中,兽栏衰颓邮箱写着约翰·C·崔斯特。

他家农场寒酸窄小,枝叶繁茂的大戟有占领成功之势牲口距离太远,他无法看清状况如何,只知道是白头黑牛棕色粉饰灰泥屋矮小,正面有道门廊,两上两下共四间房厅恩尼司与杰克的父亲坐在餐桌前杰克的母亲身材粗大,动作小心,彷佛刚动过手术。

她说,“想喝杯咖啡吗?要不要来一块樱桃蛋糕?”“谢谢你,夫人,请给我一杯咖啡,蛋糕暂时不必了”老父静静坐着,双手交握在塑料桌布上,以愠怒、知情的神态直盯恩尼司恩尼司从他身上看出,他这种人并非不常见,是硬要当整个池塘老大公鸭的类型。

他从父母身上看不出杰克有太多相似之处,深吸一口气“我对杰克感到非常难过难以形容我好久以前就认识他了我过来是想让你们知道,他妻子说他希望骨灰能撒在断背山,如果想让我带上山去,我会感到很光荣的”一片沉寂恩尼司清清喉咙,却不再多说。

老人说,“断背山在哪里我知道他以为自己太特别,老家贱坟地配不上他啊”杰克的母亲置若罔闻,说,“他生前每年回家,在德州结婚以后也照常回来,帮老爹在农场干活一个礼拜,修修门,割割草的我把他的房间维持像他小时候的模样,我认为他很感激。

你想上楼参观的话请别客气”老人开口生气地说:“这里找不到帮手杰克以前常说,‘恩尼司·岱玛,总有一天我要带他过来,好好整顿一下这个该死的农场’他有个半生不熟的点子,说你们两个准备搬过来,盖间小木屋,帮我管管这个农场,弄得象样一点。

后来今年春天,他说有人愿意跟他过来,盖个房子,帮我管理农场,是他在德州经营农场的邻居他准备跟老婆离婚,搬回这里住他那时这样说的不过杰克说归说,成真的点子不多”现在总算证实是轮胎撬棒了他起身说,没错,我想参观杰克的房间,一面回想起杰克谈过父亲的往事。

杰克割过包皮,老爸却没有;杰克察觉父子生理上的差异,是在一个激动的场合他说,他当时三、四岁,上厕所总是晚一步,手忙脚乱想解开钮扣,拉起马桶座,而且马桶太高,往往导致尿液四溅老爸对此很不高兴,这一次更是大发雷霆。

“天啊,他揍得我惨兮兮,把我打得跌到浴室地板上,拿皮带抽我我还以为会被他打死后来他说,‘想知道尿得到处都是的感觉吗?我来教你,’说着掏出来,尿得我全身都是,湿透透,然后丢给我毛巾,叫我擦地板,脱掉我的衣服,在浴缸里洗,也洗毛巾。

我又哀嚎又哭得眼睛红肿不过在他对着我浇水的时候,我看到他身上多了一小块我没有的肉我发现自己像是割过耳尖或是烙印过,和老爸不一样从此就没办法认同他”杰克的卧房在陡峭的楼梯顶端,往上爬时有独特的韵律他的房间狭小闷热,午后烈日从西方窗户攻进,打在靠墙的儿童窄床,沾有墨水的书桌以及木椅,床铺上方有座手工削制的木架,上面摆了一把BB枪。

窗外面对的是往南延伸的砂石路,而恩尼司这时倏然想到,这是杰克童年唯一认得的一条路床边墙上贴了一张古老的杂志相片,是某个黑发电影明星,肤色转为紫红他听得见杰克的母亲在楼下打开水龙头装满开水壶,放在炉子上,低声问了老人一个问题。

杰克的衣柜空间狭窄,架了一根横向木杆,以串了绳子的褪色大花帘布开合,以隔开房间其它部分衣柜里挂了两件牛仔裤,熨出折线,整齐折迭好,放在铁丝衣架上方,衣柜底有一双磨损的包装工皮靴,他隐约有印象衣柜北端墙壁有个小小的凹陷处,可稍微隐藏东西。

这里挂着一件衬衫,因长久挂在铁钉上而僵硬他从铁钉上取下衣服是杰克在断背山穿的旧衬衫衣袖上的干血是恩尼司的鼻血在断背山最后一天下午,两人展现软骨功胡抓乱扭,杰克不慎以膝盖撞击恩尼司鼻子,血流不止,沾得两人身上血迹斑斑。

杰克以袖子止住鼻血,然而恩尼司却忽然一跃而起,挥拳击昏好意疗伤的杰克,让杰克如天使般平躺在野生耧斗花丛上,双翼合胸衬衫拿在手中感觉沉重,后来恩尼司才发现里面另有一件衬衫,衣袖小心穿过杰克衬衫袖子内部这件是恩尼司的格子衬衫,很久以前误以为洗衣服时弄丢了,如今沾了泥土的衬衫,口袋裂了,钮扣掉了,被杰克偷来藏在自己的衬衫里,一对衬衫宛若两层皮肤,一层裹住另一层,合为一体。

他以脸重压布料,慢慢以口鼻吸气,盼能嗅到微乎其微的烟味与高山鼠尾草,以及杰克咸中带甜的体臭,然而衬衫并无真正气味,唯有记忆中的气息,是凭空想象的断背山的力量断背山已成空影,硕果仅存的,握在他双手中最终大公鸭老爹不肯把杰克的骨灰给他:“告诉你,他得埋在自家的祖坟里。

”杰克的妈妈用削皮器削着苹果,对他说:“你一定再来啊”回去的路上,埃尼斯颠簸着经过村里的墓地那只不过是一小块林间空地,松松垮垮地围着栅栏有几座墓前搁着塑料假花埃尼斯不知道杰克的墓是哪一座,不知道他被埋在这片伤心平原的哪个角落。

几个星期后的一个周六,他把斯图特埃米尔家那些脏毯子扔上卡车,拉到洗车处,用高压水枪冲洗在工人们将洗干净的湿毯子往车上搬的空当儿,他走进了辛吉斯礼品店,开始忙着挑选明信片“埃尼斯,你这是找什么呢?”玲达·辛吉斯问他,顺手把用过的咖啡滤纸扔进了垃圾筒。

“断背山的风景明信片"“在弗里蒙特的那座?”“不是,北面那座”“我没进这种明信片,不过我可以把它列在进货单上,下次给你进上一百张,反正我也得进点儿明信片”“一张就够”明信片到了,三十美分他把它贴在自己车里,四个角用黄铜大头钉钉住。

又在下面敲了跟铁钉,拿铁丝衣架把杰克和他的衬衣挂了起来他后退几步,端详着套在一起的两件衬衣,泪水夺眶而出,刺痛了他的双眼“杰克,我发誓……”他说尽管杰克从没要求过他发什么誓,杰克自己就不是一个会发誓的人。

从那时起,杰克开始出现在他的梦里还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头发卷曲,微笑着,露出虎牙他也有梦到那些放在枕木上的豆子罐头和从罐头里伸出来的汤匙柄形状象卡通画,颜色也很怪异,使他的梦境显得又滑稽又色情汤匙柄还会变成轮胎撬棍……。

一觉醒来,他有时伤心,有时高兴。伤心的时候枕头会湿,高兴的时候床单会湿……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无法相信它。到如今已经回天乏力,于事无补,只好默默承受。

- End -主编:宋程 责编:小悦君加入一起悦读群请找小悦君加微信15300077378,并标注“微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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