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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尔伯特少尉有能力指挥一支战斗排。”

 

【连载】最后的十字军传奇（中译者序/英文版序）【连载】最后的十字军传奇（绪）第一章 剧院1914年夏天，我正在纽约当演员那个决定命运的8月之日，当“英国宣战”这几个字在面向百老汇的临时屏幕上闪现时，我站在时代广场上，被挤在成百上千人中间。

人们欢呼，帽子被抛向空中，但我并没有欢呼我面临着一个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我距离英国有三千多英里，而且还有合同在手，要在美国演出这个季度最成功的剧目这一切都需要好好考虑然而，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英国的宣战意味着我必须回国，尽快回到家。

那个晚上，我坐在剧院的化妆室里，将油彩涂抹在脸上在我首次扮演《心中的佩吉》（译者注：二十世纪初流行于英美的一部话剧，1922年拍为默片）中的阿拉里克登台之前，我像往常一样小心地将仿真的粉色康乃馨插在纽扣孔上，但我的思绪却飘回到了遥远的英格兰。

仅仅几个短暂的星期前，我满怀希望地与亲人们告别，期待在美国度过一个成功的戏剧季，然而在瞬间之间，舞台上的光彩与掌声、回报与失望，竟显得奇小无比，不再重要我意识到，或许是我一生中首次，机会来临了，可以在世界上从事真正的工作，一个男子汉的工作！。

我可以放心地让舞台交由女性、少年和年事已高无法参战的男性照料，我的位置在英格兰当然，目前来说，我完全不适合命运似乎为我准备的任务，但我肯定能够学会成为一个士兵！我在舞台上扮演军事角色如此频繁，为了换个环境，我应该能在现实生活中扮演一个真正的军人。

再说，我的许多祖先都是战士无论如何，无论是出于义务还是兴趣，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在我机械地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一刻，成百上千的英国人都会和我一样计划着从世界各地赶回来回应祖国的召唤呢？这种对国家深深的爱，这种爱国主义，是什么让我们所有人——即使是最不可能的——都迫不及待地渴望成为保卫我们的祖国的士兵，当她受到威胁时？如果战争是由金融投机者和虚伪的政客发动的，如果士兵们被虚假的战斗口号欺骗，为了一个“适合英雄居住”的国家而战，只为回到那个国家，而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会因饥饿和贫困而死去，并且被他们出发去拯救的人们所遗忘，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这些奇怪的求援信息，不经任何人为传递，却能准确地触动我们每个人的心灵，而且永远都会这样，并且在我们有意识之前，答案已经在心中准备好了？请上帝保佑！。

我们成为士兵，并不是因为杀戮的欲望我曾读过所谓的战争书籍，它们给人的印象是在战斗的热潮中，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但就我个人而言，我从未遇见或听说过一个士兵在整个战役中曾经“杀红了眼”的真实案例我的经验是，士兵们本身并不像派他们出去战斗的人那样渴求鲜血。

在战争中，没有一个士兵能够做到像我在伯恩茅斯偶然听到两位亲爱的老太太计划对德国皇帝那样使人不寒而栗和复仇心切的事情我曾经阅读过的关于大战的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是我所在连队的厨师在我们抵达法国后两天写给家里的信中所述。

我是负责审查士兵们通信的军官，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坐在勒阿弗尔（译者注：法国北部海滨城市）的木屋里，全神贯注地阅读着我那位勇敢的厨师在这个战斗中所经历过的所有精彩冒险和死里逃生的经历我想，那些战后不久出现的大量令人血脉贲张的书籍，应该是由那些整个军旅生涯都在后方度过的人所写，他们在基督教青年会的小屋里给受伤的战士提供茶水或香烟。

在现代战争中，一个在战斗开始后就“杀红了眼”的团队几乎是无用的，因为清醒的头脑和严明的纪律对于成功至关重要然而，回到我自己的故事，最终我成功说服经纪人让我解除在《心中的佩吉》的演出合约，回到了英国我向战争部申请了一个军官职位，因为我有七个兄弟已经在海军和陆军中担任军官，所以他们也让我成为了一名军官。

我想那位负责任命新军队中少尉的职员可能已经习惯将他们从吉尔伯特家族中选拔出来了我获得了两周的休假，在此期限结束时，我被指示立即前往英国南部的军官训练营报到我度过了这两周的时间，定制了我的制服，穿着它拍照，并留起了一把小胡子。

我的戏剧训练对我非常有帮助，帮助我修整出适合少尉的胡子样式我没有犯那些临时军官常犯的错误，不去留那种通常由军士长或元帅的胡子样式有时人们会对演员们竟成为合格的军官表示惊讶舞台上自由的波希米亚生活似乎并不是军队严格纪律的最佳准备，然而正是这种戏剧化的训练使演员们获得了快速晋升的机会。

我认为原因在于，一旦获得军衔，演员们会像学习新角色一样对待它他们清楚所需的“化妆”，通过在数十个角色中的实践，熟悉与一个典型少尉有关的言语和小技巧此外，他们在大批观众面前表演和正确使用声音的经验，使他们在第一天的操场上充满自信。

他们习惯于展示自己的个性，开始时扮演军官的角色，很快这些角色就变得真实起来如我所言，我曾受战争部指示前往朴茨茅斯的朴布鲁克堡报到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军队术语“立即”，这于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我立即乘上了去朴茨茅斯的最早一班火车，当然，这是带有餐车的第一班火车。

我感觉战争部不太可能期望我在没有午餐的情况下前往，尽管他们可能非常期待我在大战中的合作当我舒适地坐在一个角落的座位上时，我随意地瞥了一眼反射在车厢窗户上的胡须实际上，这几天它长得相当好正如我向母亲解释的那样，如果在相当强烈的北方光线下侧面看，它在某些地方看起来相当浓密。

我的母亲视力有点差，尽管她给予了很多赞美和钦佩，但我觉得她并没有像有更敏锐视力的人那样欣赏它我拿起一本杂志开始阅读，但很快又放了下来在世界历史正在发生的时候，我发现很难集中注意力去阅读肤浅的小说，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尽管平时我非常喜欢各种类型的书籍，但在整个战争期间，这种不愿阅读的倾向一直伴随着我。

我迅速适应了我的制服和山姆布朗腰带（译者注：英美军官皮带），尽管它在前一天早上刚从我的裁缝那里拿回来事实上，试穿了半个小时后，我就与长兄一起在帕尔莫尔的联合俱乐部共进午餐了他是皇家海军的指挥官我们坐在长长的餐厅的一张小桌子旁，享用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餐点——当然，那是战争初期，后来的情况则大不相同。

不久，我注意到一个身穿制服的高个子军官走进了房间，坐在我们旁边的桌子上使我感到恐惧和惊讶的是，那是基奇纳勋爵！伟大的元帅和我是房间里唯二的陆军军官，而我刚刚成为军官才几分钟！我该怎么办？我肯定应该做些什么！一个少尉在国防部长、喀土穆的基奇纳伯爵面前大吃三文鱼蛋黄酱，显然是不合适的。

我记得当时在心里想：“这是个荒谬的情况；我现在是全世界最初级的军官，坐在英国陆军司令面前我肯定应该站起来，把我的三文鱼给他，或者谦卑地道歉离开房间”谢天谢地！就在这时，我哥哥提议去吸烟室喝咖啡当我走过那豪华的餐厅时，我感到那位伟大的元帅的目光紧盯着我，穿透我的背。

墙上悬挂的画着金色画框的将军和海军上将们，似乎怒视着我，好像在说：“你为什么不按照正确的方式行事？你是一个军官，一个初级军官，一个非常初级的军官！你不知道在元帅面前应该怎么做吗？”一杯波特酒稍微稳定了我的神经，当我哥哥突然在会谈中提到他还要在五分钟内回到海军部时，我感到松了一口气。

我们在俱乐部的台阶上分别，我回到了萨沃伊酒店，半期待着接到战争部的电话，告诉我战争部长决定取消我的任命然而，所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昨天；而今天，我仍然是一个真正的少尉军官，利用我的第一张军令免费旅行这一切都相当令人兴奋！。

傍晚时分，我幸运地在朴茨茅斯镇车站搭到一辆出租车，将我和一大堆露营装备以及私人行李送到科舍姆山上那座巨大的红砖堡垒的大门前普布鲁克堡是多年前建造的，是英国南海岸一系列堡垒之一，旨在抵御拿破仑及其军队对大不列颠的威胁入侵。

自那时以来，伦敦桥下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这些堡垒现在被用作训练中心，培训军官和士兵，使他们能够与勇敢的法国士兵并肩作战，保卫法国不多时，我就在军营里的一座长长的兵舍里安好了我可折叠的床铺，显然我要和其他十三个军官共用这个空间。

我从伦敦一个口才了得的推销员那里购买了许多小物件，因为他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军官们不可或缺的，比如专利潜望镜、壕沟刮胡刀、打火机、指南针、地图盒、匕首和酒壶这些东西让更有经验的少尉们看了觉得很有趣，他们看着我打开行李箱而笑个不停。

一个聪明的家伙说，如果我成功地把我购买的所有装备都挂上，我看起来就像一棵圣诞树我躺在刚刚整理好的毛毯之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没有被单睡觉，很快我就陷入了对外界的无忧无虑的无意识中；几分钟之后，或者对我来说是这样，我被一个在我的兵舍外面吹号角的人发出的刺耳声吵醒，显然他在自己的版本中演奏着“起床号”。

早餐后，我们从军需官那里领取了步枪，然后前往约两百人的集合地，我们很快被军士长排成了双列军官们聚集在一起，听从军事助理宣读了一份常规指令这些命令包含了一份详细的禁止事项清单在普布鲁克堡军营，军官们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待在营地、参加所有阅兵仪式，并通过所有考试。

接着，指挥官斯莱特上校抵达阅兵场他是一位精明的老绅士，威猛的白胡子、红润的面庞和挺直的脊背使他显得非常威武他是战争开始时大量存在的一类人——退役并领取半薪，在曾经役过的军队中早已被遗忘这些退役军官在战争一宣布便迅速崭露头角，并主动申请重新就职。

几乎每一个这样的人都得到了任命，或者作为预备役营的指挥官，或者担任学校和休息营的指挥官在当时急需组建新编队时，他们也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然而，战争后期，他们被戏称为“老掘头”（译者注：原文为Old Dug-outs），并被裁汰，以便为拥有影响力且不愿面对法国战壕的军官提供轻松的职位。

斯莱特上校多年来一直以少校的退休金在切尔滕纳姆的一座小别墅中生活他自愿前往佛兰德斯参加战斗，但因年龄原因被拒绝，并被任命为普布鲁克训练学校的指挥官战争让他重返青春，他被晋升为中校多年来，他一直自己擦鞋，如今如果需要，他有一整个营的士兵可以为他擦鞋。

以往每周只有几先令的零用钱是他妻子“发”给他的，现在他享受到了上校的全额军饷和津贴他从成为斯莱特夫人的副手，变成了约一千二百名军官和士兵的指挥官政府为他提供了一辆汽车，他还有两匹骑马供个人使用他是一个气质非凡、令人生畏的人；他猛烈地拧着胡子，用咆哮般的声音清了清嗓子。

他的目光沿着军官们的前排扫过，不知为何，最终停留在了我身上！他向我招手示意我靠近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尽可能地迅速前进我不过刚来部队几个小时，手中的步枪在颤抖，我能感觉到手掌和枪托之间的汗水我自认为对正确的敬礼方式非常熟悉。

几年前，西里尔·莫德演出的《副指挥官》中，我已经做过不少敬礼的练习，出门前还在镜子前用拐杖练习过步枪的动作最后，上校开口了“听着，小伙子，”他说，“我希望你给这些家伙进行一些操练，只是稍微移动一下他们！”。

我甚是惊愕！我的心沉入了鞋底，一股绝望的寒意扑向我我的职业生涯在军队中开始得如此光明，却注定在起步阶段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吗？无论我做什么，我都知道会暴露我对一切军事训练的彻底无知我想知道，我会被军事法庭判决并被耻辱地开除出军队，还是像一个冒名顶替者一样被叉出去？汗珠开始在我的额头上聚集，并悄悄溜入我的帽檐下，在我面前的石子操场上溅起小小的水声。

在我站在那里的几秒钟里，像溺水者一样，过去生活的片段在我面前回顾了一遍我记起了我在旧时巡回演出时演过的一部军事情节剧中的几句台词，那个叫做《激情的奴隶》的戏剧，我在其中扮演了男主角我回忆起其中的一幕——是第一幕，舞台上空无一人；外面可以听到军队的脚步声，剧院的乐队正在演奏一支激昂的进行曲，而军队的嘎吱嘎吱声变得越来越响，六个群众演员和两个舞台工作人员非常有气势地踩节拍；然后轮到了我的台词——作为菲利普·莱斯特兰奇上尉，我向我的士兵们喊了几声命令，然后，在音乐凯旋奏响时，我冲上了舞台。

我的入场一直非常成功，即使是在最小的演出场地那些早已言说过的指挥之词，在我危急之时如梦复现尝试总是值得的，任何事情都比如今我这般束手无策要好我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军官们所站之处，他们的面容模糊而遥远，然后我毫不保留地大声呼喊：“部队快速前进，扛枪，右转，解散！”。

*  *  *  *  *  *  *在一片混乱之后，中士们成功地将军官们重新聚集起来，然后上校对我说话了我已经尽力而为，感到一种解脱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的声音再也无法恐吓我了"你似乎有充沛的声音，"他说道，“但我并不完全理解你的指挥词。

‘扛枪’只在步兵团中使用，而‘右转’在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废除了——你如何解释呢？”"嗯，长官，"我小声回答道，“你看，我是个演员；在舞台上，我们总是说‘扛枪’，而‘右转’则被最好的导演们视为正确的表演方式。

”"你是个演员吗？"上校问道，“那非常有趣你必须来我家喝茶，见见我的妻子她会非常高兴认识你的事实上，她刚刚写了一个剧本！”“谢谢您，阁下”我回答道，然后回到了队伍中的位置；显然，我过去的职业将对我在军队的事业产生更多的帮助而非阻碍。

两天后，我拜访了斯莱特上校在南海的住所斯莱特夫人是一位身材丰满的女士，她非常亲切地接待了我她想在茶前给我读她的剧本，但我说服她稍后再给我读茶很快结束了，但剧本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经过仔细考虑，我告诉她，我认为她写了一部非凡而独特的悲剧；拥有五十个有台词的角色可能会增加制作费用，而最后一幕中维苏威火山的爆发肯定需要一定的舞台布置，但只要能找到一个财富和理解力足够的经理人——这样的人是存在的——我毫不怀疑整个剧目将会取得辉煌的成功。

两周后，我荣幸地成为了一份由上校本人签署的证书的持有人，证书上写着“吉尔伯特少尉有能力指挥一支战斗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