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刺激的尝试600字(父母儿女媳妇一起来)真没想到
2043年。作为《谜》杂志社的死忠粉,46岁的张渊刚刚结束杂志社组织的相关探险活动,从洞天飞瀑景区回京。途中,在整理活动照片时,他发现有几张照片出现了同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关注“吴祥丰失踪事件”,觉得照片中的人和吴祥丰很像。
洞天中篇小说作者|千岛原载千岛湖杂志2023年第4期失踪前,吴祥丰通过短视频在多个网络平台发布了一则消息,他说,自己在老家静山尖发现一个口小肚大的山洞洞口仅容一人出入,匍匐方可行进,往里洞径渐大,深不可测,据传此洞深处暗河涌动,绵延不绝,空阔处,能容一城,经此洞,可往他界。
他想进洞一探究竟消息一出,网友分成了三派一派劝他,不要进洞,太危险;一派质疑他故弄玄虚,吸引眼球;还有一派表示支持,希望他心想事成为了回应网友的疑问,他贴出了三份资料一份是民国三年重修的三坦村族谱,其序有言:“……祖泰伯公弱冠南行,自南阳到襄阳,抵汉阳,几经辗转,东进歙,携眷至柘潭,躬耕数年,育三子,长阳、中阳、少阳。
夜大水,破屋毁地,人畜皆没,入一洞,轰轰然不知昼夜历经春秋,醒至静山,卧石笋上,山脚水肥草美,鸟语花香,向东南呈三屉,如晒坦,恍若异境……静山道山脚半途,见参天古柏,下石阶,涉水而上百余米,有二道其一东出,芒草覆没,连徽州金川;其一径北而西,至杨坦,茂林修竹,有积石如巨笋,仰不可视,周若小丘。
底有泉涌,北有深潭,潭上银瀑,挂壁千仞,如虎豹袭来,轰轰然水枯洞显,深不可测,通生死,达仙境,先祖因此洞而来……”一份是百岁老人吴树贵的采访视频吴祥丰这几年紧跟潮流,常在视频网站分享自己的探险经历,积攒不少人气,全网粉丝突破900万。
采访吴树贵老人,他开了直播吴树贵,青溪县西乡镇三坦村静山脚人士,身份证显示他出生于1922年7月20日据他自己说,身份证给他写错了,他其实出生在1921年他少年丧父,母带弟弟改嫁,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在新中国成立前去世,青年时被抓壮丁,随军南征北战,拉大炮。
后在赣西,所在部队投降,接受改编,他又跟着部队挺进北方,在朝鲜战场瞎了一只眼,捡回一条命,复员回村,娶妻生子,直至今日镜头前,吴树贵一身卡其中山装,阔额修眉,虽背驼腰弯,但精神矍铄,口若悬河只是一口方言,网友听不明白。
老人有些耳背,吴祥丰大声问,吴树贵大声回,吴树贵一边说,吴祥丰一边翻译有时候老人答非所问,问他,洞里边大不大?他摇摇手说,不好吃又问他,有人进去过没?他说,洞里有仙人,能起死回生直播间,网友对老人说的话半信半疑。
“怕是老糊涂了吧?”“吴老师,您再问问老人,他自己有没有进过洞,否则我不信”还有网友开玩笑说:“难道是虫洞,哈哈哈哈哈……”半天听下来,大概意思网友听明白了百岁老人余树贵亲口证实,静山尖石洞的传说老人的确有所耳闻。
据传,此洞位于静山西坡一瀑布下,水枯洞显,传说有仙人住,所以叫“仙人洞”之前洞口挺大,后来塌方了,只容一人出入方腊和宋江打仗的时候,方腊还在里边屯过兵,所以又叫“万兵洞”“方腊洞”因为此洞,青溪西乡镇静山尖一路至外源六都的溪谷被叫“洞源”。
洞源始于静山,一路向东南,绵延60公里,串起大大小小20多个自然村,三坦村为其源头,辖三个自然村,上中下分别为静山村、山脚村、水头村三个自然村相隔一里,一脉相承,为先祖三个儿子长阳、中阳、少阳分家后繁衍而来。
三个村皆50来户,二百人左右,吴姓居多,有徐、方、江杂姓若干当下知名的探险家,旅行博主、科普作家、《谜》杂志社的执行主编吴祥丰正是山脚村走出来的子弟这几年,通过吴祥丰和团队的努力,《谜》杂志成功转型,从传统的纸媒逐步向融媒体发展,相关视频节目深受广大网友的喜爱。
杂志社策划的几个节目选题,甚至被国家电视台《揭秘》栏目以及西江卫视的品牌栏目《传说》选中,一起参与了相关节目的录制吴祥丰本人也成了各个电视台、网络平台的常客一时间,在探险界、科普界风光无两,走到哪里,都能被叫上一声“吴老师”。
濒临倒闭的《谜》杂志社,起死回生,在新媒体时代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吴祥丰也在三年之内从一名栏目主编,连跳三级晋升为杂志社执行主编,统筹全社的内容管理他是全社公认的拼命三郎,别人是一周五个工作日,朝九晚五,他是五加二,白加黑,不舍昼夜。
他组织的选题会,一般都在晚上开,这引起了一部分同事的不满一次选题会又开得比较晚,新来的两个同事互相使了眼色,借口跑出会议室,躲在厕所,抽烟,嚼舌根一人说:“你看看都几点了,我还和女朋友约了晚饭”另一人回:“改成夜宵得了。
”“都快给被这破工作整分手了”“哎,找个理由,先撤呗”“上次一女同事开会的时候说肚子痛,他执意要送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没多久就把人家搞辞职了”“这也太较真了吧”“四十好几的人了,没结婚,没老婆孩子,哪像我们,上有老,下有小。
”“哎,听说他有过老婆,在大海啸中失踪了,十几年了,人都没找到”沉默,两人吸完烟,回到会议室吴祥丰正在和大家谈论他的潜海探险计划探险是《谜》杂志社一直关注的重要板块内容那段时间,吴祥丰和同事一直在为重启一项潜海探险栏目而努力着。
因为疫情,这档杂志社的明星栏目已经停更三年在敏感时期,吴祥丰执意重启这档栏目,很多人不理解,此项工作身在国外,又涉及潜海,加上核电站泄漏事件,让大家觉得不值得再冒风险去做此事,把握不好,可能会影响杂志社的声誉。
“不用纠结,算我个人的行动吧,我辞职,以自由职业者身份向杂志社供稿”吴祥丰这么一说,就没人再反对了,社长徐灌文拍拍他的肩膀劝他想开点,说:“老吴,辞职不辞职再说,你自己去要小心”潜海探险地在日本女川湾海域,十几年前,因为那场海啸,吴祥丰同为探险爱好者的妻子在这里失踪。
妻子是他的高中同学,同级不同班高中的时候,因为是同一个语文老师,又都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彼此认识,交流不多但处男女朋友是在大学之后他们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接触多了起来,大学毕业后两人又鬼使神差地进入了同一家杂志社。
这命中注定的缘分,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为了能在京城落脚,夫妻俩拼命工作,聚少离多失踪前一个月,妻子在日本出差,那时她刚得知自己怀孕,准备第二天就启程回国,没想到,一场意外袭来,海水冲进酒店,卷走了她,从此下落不明。
作为利害关系人,吴祥丰一直没有向公安机关提出申请即便是妻子的娘家人也劝他放弃,他也没想过要宣告妻子“死亡”所以,户口本上他依旧是“已婚”人士为了寻找妻子,吴祥丰学会了潜水,每年夏天都会到日本待上一到两个月,和当地的志愿者、受难者家属一起开展潜海寻亲行动。
每次他都会把自己在女川湾海域的故事记录下来,通过文字、图片、视频的形式在《谜》杂志社的相关栏目刊出直播兴起之后,他又开始尝试系列直播,记录自己以及受难者家属的相关故事,吸引了很多网友的关注每年9月,妻子生日那天,他都会为妻子画一幅画,上传至微博,在网页点亮蜡烛。
潜海“寻亲”这项纪念行动,在吴祥丰和当地受难者家属以及志愿者的坚持下,已经持续了十余年,如今,他们明知亲人已无生还的可能,依然坚持,希望找到任何关联之物来填补了他们内心的空白在吴祥丰和志愿者的努力下,当地建起了一座追思馆,那些从海底打捞上来的“遗物”,被陈列在馆内,供人认领,瞻仰,祭奠。
同时,他也在谜杂志官网开辟了一个线上追思馆,上传相关“遗物”照片这些年, 吴祥丰帮很多人找回了亲人的遗物,比如,给一位母亲找回了女儿沉在海底的汽车(一张沉没在海底砂石间的大众汽车照片),给一位父亲找回了儿子的滑板(上边有主人的名字雕刻),但唯独没有他妻子的一点“消息”。
妻子失踪后,吴祥丰的父母来北京住过一段时间,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和他一起度过了最难熬的头三年只是父亲一直不太适应北京的生活,肺病越来越严重,身体每况愈下,回青溪西乡镇老家后,不出一年就病逝了至此,母亲徐小琴成为吴祥丰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父亲去世后,吴祥丰一直想把母亲接到北京生活,母亲没同意于是,吴祥丰想把老家的房子修一修,母亲却哭着拒绝,说房子一修,她就更闻不着父亲的味了没办法,他只能在物质上回馈母亲,每月都往她的存折上打五千元,母亲用不惯智能机,他就在老家装了视频电话,每天,吴祥丰都会找时间通过视频联系母亲,直到看见母亲,得到她的回应,他才放心。
母亲去世的那天,吴祥丰正在日本女川湾执行那项潜海探险计划下水没多久,他感觉一股强大的浮力在阻止他,好像身上有一根绳把他往海面拉时隔多年,他再次感受到初次入水时醉氮的状态同时,让他疑惑的是,在二十米这个深度,一改往常,光线变得非常昏暗。
身边仿佛游动着很多的儒艮,仔细看又不像,黑漆漆的,分明是一道道人形生物他出现了幻听,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祥丰”“祥丰”,像妻子,又像母亲,他没有再继续,开始上浮上岸后,发现手机里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一则族人发的短信跳出屏幕,字字如石,砸进他的眼睛:你妈妈病重,速归!。
得知消息,吴祥丰一路从日本哭回了青溪静山脚下,整整哭了两天一夜,哭了两千五百公里,他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母亲是在菜地里浇水的时候突然倒地的,族人把他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人都凉了处理好母亲后事,吴祥丰在医院打了三天点滴。
回村的时候,人们发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夜白发,形容枯槁每日从祖屋出,拿着一小凳,走向墓地在母亲的墓碑前坐一会,在父亲的墓碑前坐一会,在妻子的墓碑前(衣冠冢)坐一会,用手不断擦拭墓碑上的照片,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说什么,却又没出声。
族人担心他,派人跟在他后边照应,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月余,吴祥丰气色才见转好出行方向也不再局限墓地,他拿着手机、相机探山、探水,开始拍一点老家的风土民情上传到网上,和粉丝分享家乡的美景期间,他还心血来潮,联系了当地的朋友,组织了一些潜水爱好者,一起开展了一场“揭开千岛面纱,探秘水下古城”的直播行动,整体效果不错。
但吴祥丰下水也不顺利,镜头中,他的行动明显比其他队员迟缓,下潜没多久,就对镜头摆摆手,示意放弃事后他在直播间表示,很难受,全方位的挤压,耳鸣也很厉害,可能自己没完全调整好,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而事实是,他下潜没多久,就出现了胸闷的情况,幻听幻觉再次出现,有人在耳边叫他的名字,一道道黑影从他身边游过。
千岛湖直播后,吴祥丰又在家里待了半个月那段时间,他听说了三坦村几件轶事一则是水头自然村有个百岁老人(比吴树贵小一岁)花光了自己的毕生积蓄,给自己办寿宴,来了两百零一个晚辈给他祝寿,比村里的总人口还多,寿席摆了三天,老人乐了三天,等子孙晚辈散去,老人因为过于激动,在睡梦中安然离世,寿宴变丧宴,刚刚散去的人,又聚在一起吃老人的豆腐饭,送老人上山,水头村出现了十几年来,难得的热闹。
另一则是山脚自然村村民用兽夹捕获了一条长4米,重8斤的蕲蛇,全身黑质白花,吻鳞与鼻间鳞均向背方翘起,这种蛇当地人叫五步蛇,又叫褰鼻蛇,一般长一两米,此蛇巨大,闻所未闻被发现的时候,蛇已经被夹子夹成两段,尾部一段留在夹子上,头部一段还咬着一头重200斤的野猪,不远处,一块被野猪拱过的地上,散落着几枚蛇蛋。
蛇是毒蛇,野猪中毒而死的野猪,村民看过稀奇后,全埋了但这一切被村头的哑巴看着眼里,他把毒蛇和野猪偷挖出来,下锅煮了吃,毒发之后,哑巴七窍流血,奄奄一息,被人猛灌洗衣液,倒挂在村口的柏树上一天一夜,才捡回一条命。
再一则就是静山自然村的吴健辉被天雷劈了,全身冒着火,跑进山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吴健辉是吴祥丰的同学,小时候,他们没多少交集,但因吴健辉天资聪颖,小学连跳两级,直接从村小三年级跳到乡里的中心小学五年级,便和吴祥丰做了同学。
当地人从山脚去安徽卖茧、挑盐需要穿过静山村吴健辉家就在这条必经之路的靠山一侧他家的房子离村子主体约有百米两间泥墙土房,一间是住人的主房,隔着小院子,还有一间附房,养猪养鸡,堆放杂物吴健辉一家五口,父母、他、他妹,还有一个瞎眼的舅舅。
他父亲在世时候显老,见过的同学都以为是他爷爷除了种点庄稼,他父亲还是赤脚医生兼风水师,平日里会抓点草药给人看看病,拿个罗盘给人看看风水、算算命自从和吴健辉做了同学之后,吴祥丰就再也没有考过年级第一了,因为第一都被吴健辉包了。
这让吴祥丰和吴健辉始终处于比较紧张的竞争关系中老师们会拿他们互相比,家长们会拿他们互相比,村与村之间,也会拿他们俩互相比,“你们村那个吴,还是我们村那个吴考得好呢!”虽同校同村,但他们俩私下接触不多吴健辉爱玩爱闹,看的书也多,他父亲有一木箱老书,涉及中医药、文学、风水和一些故事话本。
如,《中草药图鉴》《千金方》《红楼梦》《麦克白夫人》《七个才子六个癫》《相学》《地理人子须知》等等吴健辉和她妈妈吴乐梅一样,特别爱说话,喜欢把书上看到或者从他母亲那听来的故事讲给大家听,比如才子徐文长、李渔的故事,说他们怎么把财主骗得团团转。
有时,他也会讲村子的来历,说我们祖先来到静山尖脚下三百年了,是穿过瀑布下那个山洞而来的,可谓静山洞天,水帘福地吴祥丰对此不以为然,觉得他爱出风头,哗众取宠,像他的母亲吴乐梅一样,神经兮兮的吴健辉的妹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跑了,妹妹“没了”之后,吴健辉的母亲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端着碗,拿着个竹凳,只要嘴里不在咀嚼,就一直在说话,饭米粒到处乱喷。
为此,吴祥丰给吴健辉取了一个绰号“辉神经”“辉神经”“辉神经”在同学们当中被叫开了这一招果然奏效,吴健辉对这个叫法非常反感,因为绰号的事,他几次与嘲笑他的同学动粗,和大家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僵小学毕业前夕,吴健辉的父亲去世,毕业考他没有得第一,考第一的是吴祥丰。
升入初中后,他们俩没有分在一班,吴健辉沉默了许多,虽然成绩一直很好,但再也没听他主动给同学们讲故事了听说他家连学杂费都交不起了,学校知道他的情况后,组织过大家给他捐款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初三那年,吴健辉的母亲去世,回家奔丧期间,他错过了中考。
村里人说他是故意的,不想读了,大家都说可惜了,可惜了,如果他继续读书,上个大学是没问题的,但就他家那情况,哪有能力再供他上学呢上了高中,吴祥丰进了城,就很少回村了偶尔同学聚会,聊起吴健辉,大家知道的也不多。
只听说吴健辉初中毕业后,在家里折腾了一阵子,混得温饱都成了问题,后来索性关了家门,带着盲人舅舅外出闯荡一别多年,只身回到老家,带回一个女人,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人被一行人抓走,杳无音讯此后,吴健辉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靠低保度日,整个人蓬头垢面,和他的母亲吴乐梅一样,疯疯癫癫。
前不久的一夜,村里有老人看见他被天雷劈中,全身冒火跑进了山里,不知所踪出于职业敏感,吴祥丰觉得吴健辉事件包括他的家庭传奇可以作为《谜》杂志的选题深挖一下,一探究竟,说不定能引起一些关注他计划去静山村走一趟。
从山脚村步行至静山村,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新修的水泥路,宽三米,沿南山一路蜿蜒还有一条是老路,沿着溪流,过殿坞,经过一段用石头砌成的古道,过五里亭,蹚水到对岸,穿竹林,可以看见一片梯田,吴健辉家在梯田的另一侧。
吴祥丰走的是老路,小时候,父母会带着他走这条路,经过静山村,翻过静山岭去安徽卖茧、挑盐如今,村口梯田大多荒着,种上了山核桃,树下杂草丛生,小溪静静地流淌在梯田的一侧沿着溪流往上望,静山高耸入云,山与村相接的地方是一片山核桃林,果实初长成,往上是一圈竹林,竹林上方,松柏相间,云雾缭绕,静山像戴着一个飘逸的帽子。
引路的是村里的副书记吴林强,他是吴健辉的族叔两人一边聊,一边拾级而上聊起吴健辉,族叔言语间满是遗憾吴林强说:“你们是同学吧?健辉以前是个好子弟,现在弄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听说了他的事,所以想来看看”“他也不是第一次跑掉,一般过几天就回来,但这次不一样,都过去个把月了,报警了,也没找到人。
”“不是传言他被雷劈了,跑进山里,不见了?”“村里的老人瞎传,你能信?”吴林强递来一支烟,点燃“有人亲眼所见?”“那天也是怪事,天上一个劲地打闷雷,打火闪(闪电)有两个老人说,那晚看见吴健辉穿着雨衣,往静山上走,老人还问他这么晚干吗去。
人没走出去多久,就一个大火闪打下来我分析啊,火闪打下来,如果远处有人,刚好和火闪的方向重叠,看起来是不是像打在人身上,然后强光手电一照,照在他的反光雨衣上,看着像着火”“人就不见了?”“对啊,当晚村里就组织人找了,没找到。
后来就报警了最多的时候四五十号人到处找,整个静山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有没有可能躲进哪个洞里了,或者掉哪里去了?”“洞里也找了,静山尖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深深浅浅各11个洞就连静山瀑布下那个仙人洞也去过了,原先洞口塌掉了,只容一个小个子进出。
为了找他,警察和救援队还运来专业的清理设备,把洞口清理干净,拿着专业的工具,进洞探了三次,走进去五里路,里面大洞套小洞,小洞连大洞,还有暗河,没找到有人活动的痕迹”“有没有可能,他走得更深,或者……”“没可能,没可能,”吴林强摆摆手说,“我相信科学。
”说话间,他们已穿过梯田来到一片平地,不远处可看见两间黄泥土房,那就是吴健辉家,再往北,静山村贴在一处缓坡上,从下往上递升,呈三角形走进吴健辉家,院内水泥地上,杂草从缝隙长出,地面坑坑洼洼泥墙斑驳,尼龙纸老化脱落,挂在窗棂上,风一吹,沙沙响。
房子是20世纪70年代修的,吴健辉父亲从别人手中盘来,如今老态尽显推门进去,一股霉味冲鼻,堂屋放着一张断了腿的八仙桌,桌上摆着锅碗瓢盆,座钟的金属外罩已经锈蚀,指针停在8点钟方向再往上挂着一幅已经破败的山水画,下边贴着几张褪色的照片,画的右上角已经撕裂。
画的左右两边挂着两张黑白照片,分别是吴健辉父母的遗照,再往上是一块牌匾,写着“悬壶济世”几个字屋内的右边铺着一张木板床,床上的被套有被烧的痕迹,能看见里边发黄的棉絮,床上摆着几个塑料酒壶,大多是空的,有一壶还剩下一半酒,呈淡黄色。
左边放着一排瓶瓶罐罐和一张马凳马凳被主人改成书案,摆着一些旧书、报纸,报纸边有一个破了边的大白碗,碗内的墨汁已经干了,一支断了尾的毛笔被扔在一边,摊开的报纸左右被石头压着,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的半身像吴祥丰问:“他在画谁?”
“谁知道呢,”吴林强转身从地上捧出一沓报纸,掸去灰,“你看这里还有,都是女人”吴祥丰数了数,一共93张,被主人叠得整整齐齐的画中的女人发型、神情各异,但都有些神似他问吴林强:“你有没有觉得像谁的,比如他的妈妈,或者他的其他什么人?你看画像眉角都点了一个黑点,应该是颗痣?”。
吴林强拿过几张报纸,仔细看了看说:“我一直以为他是想女人,随便画的,你这么一说,倒是蛮像他带回来那个女人”“那女人是他老婆吗?”“不清楚,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他出去几年,突然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印象有点模糊,当初觉得那女的眼睛深、鼻梁高,长得挺漂亮的。
”“后来发生什么事呢?”“也不知道发生啥事,大概过了半年吧,说是来了一群人把女的带走了”“听谁说的?”“村里人传的,那女人走了之后,他脑子越来越不清爽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家,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写个啥,画个啥。
要不是村里有低保给他,恐怕要饿死”“他家没什么人了?”“还有一个瞎舅舅,之前在外边讨饭,后来政府给了他救助政策,送到福利院去了”吴祥丰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将画叠好放回原处,示意吴健辉想去二楼房间看看。
木楼梯比较陡,两人一前一后扶着墙,往上走,脚下传来木板沉闷的响声一瞬间,吴祥丰有些走神,这声音有点像他潜海时听到的声音,像心跳,也像泉涌,更像人在呢喃,呜咽人在抬升,身体却有一种强烈的下坠感,他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想起这些年,他也为妻子画下的画。
二楼有两个房间,吴林强打开左边的一间,墙上贴满报纸,地上也散落一些,一张棕榈床靠墙那侧也堆满报纸“这些年村里的报纸都被他拿光了”报纸上仍旧是画着一些人像,但内容稍微丰富些,有女人像,也有男人像,甚至还有几幅画得不错的山水画,每幅画他都取了一个名字,还有题跋,如山居秋水图、洞天飞瀑、雪盖山昏等。
还有一些报纸上写着不知所云的语句,如:“吴乐梅,再见!”“张灵若还我还我!”“张小若,小诺”“老子吴长贵”“娟娟”“老太婆李老板”“勿相忘”“穿洞而过”等等吴健辉拿起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画像说:“你看,还是这个女人。
”“你认识叫这些名字的人吗?”吴祥丰拿出手机,对着墙拍照“吴乐梅是他娘母,吴长贵是他老子,娟娟应该是他妹妹,其他的搞不清楚”打开另外一个房间,有一张桌子,一个老式的柜子依旧是报纸贴满墙,上面画着或写着稀奇古怪的东西。
打开柜子,一堆破衣物间,跳出一只灰毛鼠,吴林强踩没踩中,老鼠慌不择路,逃出门去“你看看,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吴林强指着报纸,在眼前画了一个圈那张发黑的课桌可能是从已经撤并的村小里搬来的,桌上放着几本老书,有《书画一本通》《千金方》《中草药图鉴》等,书的扉页都掉了,还有虫蚀的痕迹。
书桌正中摆着一叠方格稿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像是一篇文章,标题一栏写的是“洞源记”,又被划掉,然后改成“心洞”,划掉,最后写了“洞天”,还是被划掉了看得出来,吴健辉在尝试写一篇关于“洞”的文章,而且写了不少,足足有三十页之多。
吴林强翻了几页桌上的文章说:“你看看,他整天不是写就是画的,神经兮兮的”“你看过没?”“我哪有那闲工夫,纸还是从我办公室拿来的”“他这个文章我能拿回去看看吗?”“你看这干嘛!万一那小子回来,找我闹”“那我拍个照吧。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大的作家,哪还需要看他写的东西啊!”“他读书时比我厉害!”吴祥丰将桌上的稿子摆正,一张一张小心地拍下,觉得没拍好的,又重新拍,确保每一张纸上的字迹清晰,拍完又重新叠好,归于原位回家后,吴祥丰将此文章整理出,感觉像散文或者非虚构。
为了证明这材料的客观性(不是他自己杜撰),他将文章以“洞天”为题,连同吴健辉原稿照片,一并发布在了网上,随后附上一句话:“生而有命,如穿洞而行,幽僻深邃,脚下龃龉然,心怀洞天,不困于蜿蜒逶迤,勿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自明,你自辨。
”文章读来还算流畅,立意不明,内容有些诡异,不知所云,这就是吴祥丰拿给网友看的第三份资料,有网友说这是一篇小说,但吴祥丰表示,自己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篇非虚构的内容,因为里面的人事物与现实有明显的牵扯全文如下:。
阳光很亮,像融化的奶油小舅舅点着盲杖,沿墓地小路往下走眼前的纸钱还剩最后一叠没有烧,我拆了金线,一张张递给火舌小舅舅转过身说,你如果不说话,我就先走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似有急事赶着去干,他一个瞎子能有啥急事。
我没有回答他,用一根小树枝拨弄火脸上热辣辣,像爬满了蚂蚁我母亲吴乐梅去世后,我变得沉默七七四十九天,我给吴乐梅烧了纸,此时,她被贴在青褐色的墓碑上,闭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像个哑巴她怎么能不像个哑巴呢?因为在这方墓碑里边除了几件她身前的遗物,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准确来说,这只是她的衣冠冢,我们这里衣冠冢不少,隔壁村就有几座,有战场上失踪的老兵,有一位在日本失踪的女同学所以,母亲的衣冠冢并不稀奇来做满七的亲戚没几个,最后离开的是我的小舅舅,他是个盲人,不会流泪除了我母亲,小舅舅和死人说的话比和活人说的要多。
公墓里时常出现他的身影和盲杖敲击地面的哒哒哒声,他站在墓碑前喋喋不休,怪吓人他若不瞎,村长很乐意让他来这里看大门我们村在静山脚下,便叫静山村改革开放后,村子里的人一波一波进城,原本不大的村子越来越小,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还要多。
于是,公墓就显得大了,一排排,一列列躺着的都是曾经活在山下的人平时,公墓凄凉阴森,不见人影,小舅舅看不见活人,就和死人亲近起来小舅舅把世上发生的事情和世外的人说,其中大部分是吴乐梅告诉他的对,我母亲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但现在她连同她的故事,都不知所踪了,像叼着馒头逃跑的野狗。
我母亲是小舅舅诸多亲人当中的一个他的亲人当中也有我的亲人,比如我的外公外婆,大姨和大舅舅,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在我没有出世之前,确切地说,是在母亲还没有出嫁之前,一场车祸夺去了他们的性命母亲把他们葬在这里,然后带着她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小舅舅,嫁给了我父亲。
我父亲是村子里的郎中,给人治病,也给人算卦,虽然年纪偏大,但是日子过得去父亲是一个瘸子,我一出生他就是瘸子了我曾一度叫他爷爷,幼年的我对此没有疑问我疑问的是另外一件事,其他孩子都有爸爸,有人还不止一个每当我问母亲,妈妈,妈妈,那么我的爸爸去哪了。
母亲会一改满脸的愤怒,厉声呵斥,小孩子别瞎问,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母亲用故事转移我的好奇,但这并不能隔绝村里的流言,阻止不了那些长舌妇嚼舌根母亲为此很懊恼,扬言要用手里的钝剪刀,把她们的舌头全部剪掉。
直到父亲上山采药,在一场暴雨之后,被山洪冲走,母亲才把实情告诉我,其实爷爷就是我的父亲我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而是欣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此后每当别人问我爸爸去哪了,我就回答,我爷爷就是我爸爸,我爸爸死了他们终究是我的亲人,摆脱不了的血缘,没法改变。
万一哪天我突发奇想,想追溯我的祖先,学习那些成功人士,做点寻根问祖之事,找人杜撰,把先祖说成是不得了的人物,说成是修仙的仙人然后在祠堂前或主席台上,大放厥词,光宗耀祖我一定会把这些没见过面的亲人搬出来,在他们身上按一些不得了的事,他们都是我的线索,他们的存在使我的存在不会显得毫无原因,毫无根据,因此不会特别孤独。
因为我父亲始终以老者出现在我的面前,对我影响甚大,照虎画猫,我的行为举止有点老派,这或多或少让我有少年老成的样子父亲死后,我的母亲总是抱着我叫我父亲的名字,她变得更爱说话了,平时无事的时候,就在丝瓜藤下给我们讲故事。
我对母亲充满感情,这一点和小舅舅一样,不可否认我们俩都因为失去这样一个亲人而难过区别在于,他死了姐姐,而我死了母亲,他哭得很大声没有眼泪,我哭得静悄悄泪流满面其他的亲戚没有哭,我甚至不认识他们,仿佛他们都是从哪个山洞里冒出来,和我隔着一个世界似的,他们带着一丝愁容和怜悯站在我的面前,然后一个个转身走掉。
生前最后那几年,我母亲吴乐梅的话明显多了她喜欢讲家族里那些有的没的事,也时常提起我的父亲父亲常年给人看病,算卦,云游四海,直到他瘸着一条腿回到村里,一晃就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他每天早起,就会给父母上香,牌位摆在堂屋的中间,然后拜天拜地,祈求想祈求的事。
他先后有四个女人,每个女人都长得相似,像四胞胎,更准确地说,每一个都像另一个的克隆第一个是安徽石溪县蜈蚣岭的,父亲治愈了她的腿疾,两人在一起,未婚先孕女人因难产而死,一尸两命第二是青溪桃源的,因为到山外卖葡萄,被几个外地人拐跑了,受尽凌辱而亡,父亲在寻找她的过程中,在贵州被歹人伤了一条腿,瘸了。
女人被送了回来,送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具尸体,尸体并没有交到父亲的手上,而是被送回了女人的娘家第三个是歙县占家的,自幼习武,但不会游泳,感念父亲作为郎中的仗义,遂跟了他,在陪父亲云游的过程中,因为下河洗澡,不慎滑倒,淹死河中。
三个女人的离世,让父亲悲痛万分,但他不臣服命运,开始钻研天机,在治病之余,干起了算卦的营生直到过了不惑之年,在江西鄱阳县被一场大水所困,抱着一根巨木,在水中漂了七天七夜,抬头看着乌黑的天空,浑浊的江面,顿时悲从中来,喊了一声娘——啊——,遂跳入水中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静山石洞旁的一块巨石之上,旁边一深潭,深潭上方挂着百米瀑布,他知道是神仙救了他,并送他回家了父亲一身破烂衣服,瘸着腿回到村里,村里人都认不出他在族叔门口讨饭吃的时候,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叔,我是长贵啊,大家这才知道离家二十多年的长贵回来了。
他说他四十岁,但怎么看着都像五十多岁,然后他口说的时间和大家也对不上,明明是到了1975年了,他还活在1964年父亲也不多想,就当是自己记错了,这世间很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有时候,弄不明白比弄明白好父亲休养月余,暂不见人。
稍作恢复,就开始在家画画,画他死去的那些女人,因为那些女人彼此很像,所以看上去,他就像在画一个人每天画,画了撕,接着画,直到画满100幅画,他看看最后一幅,满意地说,嗯,她快回来了直到这时,父亲吴长贵才开门给乡亲们看病。
开诊第一天,家门口就排起了长队,父亲回老家看的第一个病人就是他的族叔族叔下体有三十年的隐疾,父亲只用了三贴药,就帮他治好了当天父亲看的最后一个病人就是吴乐梅吴乐梅牵着她的弟弟,父亲只看了一眼,就明确表明他治不了小舅舅的眼睛。
倒是母亲的皮肤病他能治好在给母亲抓药的同时,父亲拿出了他画的那幅画,指给吴乐梅看父亲说,我在山洞里穿越了十年,经常做一个梦,其中有一个是关于你的父亲表示,他曾受神仙的点拨,说他第四个女人必定是一个会讲故事的女人。
于是他把梦里的景象画了出来,父亲指着画中那个女人,对母亲说,你看,这个女人就是你画中,女人和吴乐梅神似,身边围着一群小孩,每个小孩都瞪大眼睛,双手放在自己的嘴上,既兴奋又恐惧女人的表情狰狞,可以想象她正在演一只妖怪。
和父亲预料的那样,他画完那幅画,吴乐梅便上门找他看病吴乐梅说,我没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姐弟吧父亲并没有觉得是自己大发慈悲,仅仅是觉得命中注定,他问吴乐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吴乐梅说,你能给我和我弟一口饭吃,我就和你过。
知天命的父亲从屋里拿出了一只烤鸡,母亲和小舅子分了那只鸡,像两头饿坏了的野兽父亲说,你留下,但你弟弟不能留下,屋子太小,容不下两个男人母亲嘴里塞着鸡肉,手上拿着鸡骨,说,行,你就给他租个柴房,能遮风挡雨就成,反正他是个瞎子,看不见富丽堂皇,他吃不了多少粮食,他吃的那份,我出力气帮你挣回来。
父亲说,妥帖母亲便嫁给了父亲,当天就给堂前先祖牌位上了香,又拜了天地事成之后,父亲对母亲说,我早算准了,你就这几天来母亲说,别瞎扯了母亲的皮肤病治好后,颜值提升一大截,村里的人都说我母亲疯了,二十岁的人嫁给一个老头,大家都觉得她可以去县城找一个更好的。
母亲却说,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她认此后,在给人看病算命之余,父亲又陆续画了几幅画我没见过那些画,都是母亲吴乐梅说的,她说,你爸一幅画能应验一件事,灵得很我问,那画呢?母亲说,被他藏起来了我问,那你知道他画的啥?母亲说,他最爱画我们一家,他给我画成了仙女,给你画了一个漂亮媳妇,给你妹画了一个好前程,给自己画了一个宾朋满座。
父亲的宾朋都是来找他看病的,他治好了不少的病,也算准了几个大人物的荣辱福祸,在十里八乡也算个人物了加上他经历的轶事,在别人眼中,他的形象神秘当中又多了点威严但父亲终究是没有算准自己的结局他已经过了古稀,和母亲安安稳稳地生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间,母亲为家操劳,是个顶好的妻子和母亲。
她生了一双儿女,男的就是我,女的是我妹妹妹妹八岁就认识上百种草药,会读三字经,这些我都不会,父母觉得妹妹比我聪明,我觉得也是,我们很爱她我妹妹在我十岁的时候,她八岁的时候,在五月采桑的日子,她因为荡秋千而失踪。
我们在地里摘桑叶,妹妹说累了,母亲由她一个人在旁边玩耍妹妹坐在一棵藤蔓上,摇啊摇,她说自己在荡秋千,一阵风,将她远远地抛进了深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悲痛损坏了父亲的身体,村里人都指着我说,你爷爷越来越不行了。
的确,他的另一条腿也变得不利索了,但他不能歇着,还得为这个家继续奔走,他没有了云游的能力,就在附近的山上采草药此时,母亲已经变得懒惰,因为妹妹的意外,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吃喝照常,就是没有力气,等她第三个月下床的时候,已经胖了一圈,像从床上滚下来的球。
她毫不忌讳我在场,从井水里打上来一桶水,一饮而尽,走到我捣药的父亲面前说,要不我再给你生一个囡我已经十岁了,我知道母亲说的什么,我觉得母亲疯了,但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愤怒,他拿起木杵就给母亲当头来了一下,说,去你妈的,你不臊啊。
母亲呆在原地不动,大笑之后又是大哭从此她不再是那个勤劳的母亲,变得懒惰而话多,喋喋不休她变成了一个会讲故事的母亲,整天领着我和小舅舅,坐在家门口的丝瓜藤下讲故事她的故事真多啊,多得像门口的溪水,怎么讲也讲不完。
母亲变了,家务上父亲少了帮手,我们的生活愈发艰难但我和小舅舅没有感觉到异样,母亲腾出更多时间陪伴我们,给我们讲故事我们家的丝瓜藤下围来了越来越多的孩子们大家争先恐后地往我母亲身边挤,想占据听故事的有利位置,但母亲总会把最有利的位置留给我和小舅舅,我在母亲的左手边坐着,小舅舅在母亲的右手边坐着。
村子里年长的人对母亲的变化并不在意,他们围在孩子们的身后,时不时为她鼓掌时不时,母亲会得到几个赏钱大家在母亲的故事中,重温了往昔听人说书的传统,村庄因此而热闹起来对此在意的是我那年逾古稀的父亲,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他是我的父亲。
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几次扛起褡裢,想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却都被人拦了回来村子的确需要一个郎中和算命先生,但其实是我父亲已经没有能力再走远他外往走,无非是想躲避喋喋不休的吴乐梅,这个女人一直缠着父亲,他已经年逾古稀,历经丧女之痛,已经没心思,也没有能力再配合一个疯女人的疯狂举动了。
在一个梅雨季,他又拖着他的瘸腿出村看诊,结果葬身在一场重大山体滑坡事故中,除了他留下的褡裢,人们没有找回他的尸骨父亲“死”后,母亲变得更加恣意,她的故事至此从现实主义向魔幻主义过渡,经常让那些已经亡故的人重新活过来,比如说我的父亲、妹妹和我那没见过面的外公外婆,我的大姨,大舅。
母亲说那些死去的人,只是通过山洞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此间一样,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父亲死后,母亲不再承认是她亲手埋葬了亲人她说,亲人们并不是躺在公墓里,而就住在静山尖北面的一个山洞里,那个山洞很大,要一直往里走,往里走,越走越黑,越走越黑,然后越走越亮,越走越亮,豁然开朗,景色风物与此间无异。
只是洞这边和洞那边的人不能来往,互相都以为对方已经去世,彼此不知道罢了母亲在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小舅舅因为怀念亲人,对母亲的话产生了疑问,他问,姐,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瞎说什么母亲说,我去过她红口白牙,说得斩钉截铁。
小舅舅也就不敢多问而我对此深信不疑,母亲说的一切,我都愿意相信,这是做儿子的道德和责任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母亲才向我吐露真言,说那个死去的人是我的父亲小舅舅显然知道母亲对我的隐瞒,他那紧闭的双眼快速跳动,似乎里面有两只即将破茧的蝴蝶。
我说,那么,我的爷爷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不是也去了洞的另一边母亲说,是的,他在这一边留了一样东西,画了一幅画他在那边也画了一幅画,这边他画了一个女人,那边他也画一个女人,他是去那边找他的另一个女人去了母亲虽然这么说,但我从未见过父亲画的那幅画,她没告诉我画藏在哪,却说,若不是我行将就木,真想和你们一起出去走走。
我问,去哪走走?母亲说,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转头又问舅舅,去哪走走舅舅说,去你妈说的地方可我母亲并未告诉我走到哪里去,她就死了那时真蠢啊,我连她即将离世的信息都没听出来,而她自己早就预感到了长久的讲述,让母亲极度疲劳。
她夜不能寐,身边无人,也会在灯下滔滔不绝她的故事越来越奇幻,越来越像一个疯子的呓语最先感到恐惧的是我的小舅舅,他带着哭腔劝他的姐姐说,姐,你怎么了,大晚上的,你别说了母亲没有停下的意思,已经是深夜,我听见了小舅舅放声大哭,他把我吵醒了,我没穿衣服就到了母亲的房间。
看见她盘腿坐着,仰着头,眼睛上翻,都是白珠子,嘴里喷着白沫,即便如此,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让我和小舅舅都听好,她说,我就要走了,去另外一个地方,你们要记住我说的话,穿过山洞,去另外一边找我和你爸,还有,还有,你妹妹、外婆、外公……也在那。
她说了那么多话,我和小舅舅都不知道该记住哪句没等我们问清楚,她就死了,坐化了母亲是有慧根的,她盘腿而亡,嘴里念念有词,像一直在诵经,直到身体僵直,她嘴里的声音也没有停下,吧里吧里哞尼哞尼,我们听不懂就把村里的老人请来,想问究竟。
村里的老人一百多岁了,也没见过这等奇事,反过来问我们,可能是没死透没死透的母亲又在屋里讲了十天,发臭了,我们才约了火葬场的灵车,把她从屋子里抬出来,让她坐在棺材里面,送了出去一路上,母亲在灵车里依旧念念有词,开车的师傅满头大汗。
母亲被装在一个尸袋里,轻飘飘地,推进火化炉之后,那声音才随着头顶冒出的黑烟,渐渐消失在殡仪馆的上空,成为天空中的一朵乌云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将母亲的骨灰交给我的时候,悄悄地和我说,你的母亲很轻,骨灰很少,他怀疑我们在尸袋里放的是石头,因为工作人员在清理母亲骨灰的时候,他看到的并不像是骨灰,而是石灰。
还问我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打开看一看听了工作人员的一番话,我反而有些高兴,结合母亲生前的一些表现,我愿意相信她没死透,已经穿过山洞,到另一边去找我的父亲和妹妹了我没有打开骨灰盒,也没有将工作人员的话告诉别人,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把母亲葬在了公墓靠西的一个墓穴,和父亲隔着八个穴位。
我们在这里就是这样,好的墓穴先死先得,左右依次排列,轮到母亲的时候,这一排墓穴只剩下靠西的最后一个了母亲“死”后,我和小舅舅的生活变得艰难虽然我已经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但我决定不去上了父母留下的余粮和家产不多,但也能够我和小舅舅对付一阵子。
我准备子承父业,当赤脚医生给人看病,但技艺不精,找我看病的人寥寥无几于是我又开始养兔子,养猪,同样因为缺少技术,兔子掉毛,猪不长肉,瘦得脱相,瘟疫一来,全都“穿过山洞”,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了接连的打击让我不得不典卖一些父母留下的家当,卖了父亲的雕花药箱,卖了母亲的银首饰。
看着逐渐空荡的老屋,实在没什么东西好卖了,我想了很久,才醒悟过来,后悔没让她告诉我父亲的画藏在哪说不定,我可以把画卖了,换点钱也许村子里没人喜欢这幅画,但是城里肯定有人愿意出钱买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艺术品这回事,只是听母亲说过,城里的人吃饱喝足,饱暖思淫欲之后,尽做一些乡下人看不懂的事情。
他们花大把大把的钱去买画,买瓶子,买石头,买金银铜铁买一幅画花掉的钱,堆起来有柴火垛那么高,可以让我和小舅舅一辈吃喝不愁但母亲死了,画变得无迹可寻我像弄丢了传家宝一样闷闷不乐,加上没人解闷,让我变得无所事事又郁闷。
但小舅舅变得忙碌起来,他克服眼瞎的不便,负责起了我的起居他每天比我早起,给我做好早饭,早饭是煎鸡蛋或者煮鸡蛋,我家里只剩下两只会下蛋的母鸡舅舅只要摸着门左拐,往前走十步,摸到鸡舍,拿出鸡蛋,就可以到厨房里去煮。
有时懒得煮,就直接让我生吃我小心地在蛋壳上敲出一个小洞,然后剥掉剩余的蛋壳,有一层薄膜兜着里面的蛋清蛋黄,拿起鸡蛋,我仰起头,把鸡蛋倒进自己的嘴里,丝滑得很中饭和晚饭不一定有,要看情况有邻居看我们可怜,会送一些食物给我们,这样的话,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过点。
但怜悯的功效持续不了太久,大家就停止施舍了小舅舅试图学母亲的样子,在院子外的丝瓜藤下给大家讲故事,以求一点赏钱他毫无创造力的讲述,并不能吸引人,因为他讲的都是母亲曾经讲过的,引不起大家的好奇心,也引起不了大家的恐惧,若是不能给人以刺激的故事,是不会有人愿意来听的。
门可罗雀,丝瓜藤无精打采,花叶软塌塌,结出的小瓜纷纷落地,我对此也有些厌倦,躲在屋里不出来我躺在床上,把右脚搁在自己的左脚上,脑子里想着都是画的事情究竟它会藏在哪呢我天天不说话,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屋里的沉默,让小舅舅终于受不了,他在我面前拄着盲杖走来走去,哒哒哒,哒哒哒,我很烦,就拿起身边的碗砸他。
屋里有了响声,吓了舅舅一跳,以为遭了贼,挥舞着盲杖问,谁,是谁,什么东西,我还是不说话一个看不见东西的瞎子,如果没人和他说话,他会疯的后来,小舅舅天天出门往公墓跑出门前,他会来到我的身边,用手摸摸我,我让他摸,他说,嗯,还有气。
我就拼命呼气,把热气都吐在他的手上,有时呼得急,还会咳嗽几声听见了我的动静,他便安心出门了,说,我去陪陪你妈我姐,她那么爱说话活着的人没人愿意听小舅舅说话了,就讲给死人听,墓碑一排排整齐地排列沉默无言,都一个个聚精会神,没有从他的身边溜走。
他在这些无声地聆听中,仿若得到了先人的启示,终于有一天,小舅舅对我说,你妈我姐不在了,古人丁忧三年,我们也丁了不止三年了,应该出去走走我觉得他说得对,我们两个大男人都应该出去走走,不是有句话叫做好男人志在四方,我们要往那四方去,我们要做好男儿,我们要追求自己的志向。
于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在我小舅舅三十岁的时候我们两个男人做了一个大决定,离开家乡,出去走走往哪走,我们俩产生了分歧,我们并未为这个分歧而争吵,而是非常愉快地分道扬镳了那天清晨,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就听见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响声,舅舅哼着歌,正在准备早餐。
在这个家里待久了,小舅舅已经熟悉这里的一切,特别是母亲去世后,他作为我的长辈,担负起了照顾我的责任,现在他就要摆脱这种负担了,他高兴小舅舅把蛋煎熟,糖心的然后又把家里那两只下蛋的母鸡抓住,杀了,褪毛,烤熟,鸡蛋我们一人一个吃了,母鸡我们一人一只,吃了,我不吃鸡翅膀,把我那对翅膀递给了我小舅舅。
吃完之后,小舅舅说,就这样吧,我们走吧锁上门,出了院子,我们站在枯萎的丝瓜藤下,拥抱了对方小舅舅便拄着他的盲杖往静山尖的方向去了,那方向是传说中可以“穿过山洞”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方向,如果不穿过山洞,他往前一直走一直走是安徽,一直走一直走会走出安徽,走到西藏,阿富汗、伊拉克和摩洛哥,再走就要坐船,大西洋,大西洋对岸是美国。
我往静山尖相反的方向走,一直走一直走是千岛湖,一直走一直走会到舟山,再走就要坐船,会到日本,夏威夷和美国走之前,我朝小舅舅喊,喂,小舅舅,小舅舅,我们会再见的那是我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说那么多话,我有点悲伤。
小舅舅头也没有回,他的背影那么矫健,离去的身影是那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山脚,这令我觉得陌生而我熟悉的,期待的并不在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终于感觉到城市对我吸引力我的体内有了云游的冲动,和当初的父亲一样,我准备涉足它,拥有它,摆布它。
未来像一扇刚打开的窗户,万丈光芒射向我的脸庞没有人给我们送别,除了我们彼此拉开的背影,整个村子空空荡荡,村民已经活到别处去了,和我逝去的亲人别无二致,我只能用怀念或者出走,试图与他们重逢起初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干粮准备也不足,再说,我们家也没什么干粮,那两只下蛋的老母鸡已经被吃了,我们就没什么食物了好在我的脚力不错,从村里走到镇里,再从镇里走到县城,我没觉得累身体不乏是好事,没让我失去信心去往外边的路环着湖,饥渴当中的渴就不会成为我出行的问题,渴了就来到湖边,低下头,像牛一样猛地喝几口水,水流经我的喉咙,咕咚咕咚的,然后在我的肚子里晃荡,我的肚子被撑大得很大,却始终没有被灌满。
但饥饿着实让人难受,当我饥肠辘辘地走在路上,看着左手边的山林里树木参天,右手边的湖面烟波浩渺,却找不到吃的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我想起了可怜的小舅舅,他一个瞎子,会不会饿死在路上了但愿他走的那条路上会有吃的东西,比如路边随处可见的野果,或者有乐善好施的人家,我也只能这样祝福他了。
离家的时候是在早上,中午我就到了镇里,困难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当我正饿的时候,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箱烂掉的苹果,和半条别人吃剩下的鱼,我统统把它们吃了吃完我就恢复了力气,跳上离开码头的船,就离开了我没有钱买票,自然会被售票员骂,但他们不好把我赶下船,于是让我去厨房里洗碗,整个下午我洗了六十多只碗,把我的船票钱挣了出来。
船长还奖励了我半碗面,那是船在靠岸前,客人剩下的那碗面真香啊,里面至少有十几根香干和七八根肉丝,我一根一根地把它们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生怕吃得太快,来不及品尝美味我待在船尾吃得津津有味,并没有注意船里发生的事情,等我被烟呛到的时候,船舱已经着火了。
火苗已经烧到了我的面前,我就拿着碗跳进了湖里,我舍不得那碗面,我左手划水,双脚击水,右手端着碗把剩余的面汤往嘴里倒我一直在山里待着,哪里会游泳啊,抱着碗沉了下去湖面在我的上方,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渐渐地,这光芒慢慢消失,变成墨绿色,然后,越来越黑,仿佛坠入一个巨大的黑洞。
我在这黑洞中继续下沉,周遭黑色的液体包裹着我,清凉、温柔,无数黑色的鱼,带着他们柔软的身体触碰我我闭上眼睛,还是一片黑色,慢慢地我感觉自己在加速下坠,我翻了一个身,下面出现一点点光亮,然后越来越亮,我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冲出水面,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我感觉自己穿过了一个黑洞,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等我上岸的时候,碗里已经没什么东西,我回头看了看,整艘船已经淹没在黑色的浓烟之中,我后来才知道,我可能是那艘船唯一逃出来的乘客那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放火烧了船当我拿着碗,湿漉漉地走上码头,我就被人群围住了。
警察把我拉回了派出所,从天黑问话到天亮,我都如实说了,我只是在船尾洗碗,后来吃面,突然就着火,就跳下了船,在湖里游来游去,后来眼前一黑又一亮,就回到了岸上这句话那天晚上我至少讲了一百遍,至少和十个警察说过。
一夜没睡,我很困警察说,是有人把你救起来了,你再好好想想,好好说第二天,警察依旧让我交代昨天的事情,于是我一遍遍重复类似的话,弄得他们一点办法没有在公安局除了没觉睡,其他的挺好,有吃有喝,有得坐,无论白天黑夜,灯都亮着。
关了一周后,他们就把我放了,说是抓到真凶了三个劫匪,开着舢板上了船,洗劫了里面的一切,放把火把船烧了,这事情闹得很大,那几天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警车人们争先恐后到码头上去看热闹,被烧剩下的船,只剩下了黑色的骨架,尸体也是黑色的,像木炭。
那时,我不管这些,困得不行,听人说了一句,你可以走了我就出了公安局,临走的时候,我要回了我的那只碗我想着在城里,手上多一只碗总是好的,出了门,过了马路,我把碗放在了地上,靠着一棵树就睡着了醒的时候,身边围了许多人,碗里多出了一些钱。
我高兴坏了,当即就把钱摸进了口袋,然后亲了亲碗,身边的人看见我这个样子,对我指指点点,我不在乎,站起来,就从他们中间钻了出去之后,日子好过起来我整天在街上闲逛,饿了,就把碗一放,靠着一棵树睡着或者假装睡着,因为县城就是建在山上,到处是树。
等我醒了,碗里总会多一些钱出来,然后我就去买吃的,买馒头,买粿,有时候碗里的钱多,我就去买汽水天热的时候,这都没问题,但天冷下来,就出现了一些问题,冷,室外实在太冷了,凉亭里睡不着,我只能躲到公厕里,公厕里也睡不好,总是被人撵出来。
我拿着碗闲逛着,身上的衣服破了,鞋子也破了想着换一个地方试试,于是我就往东边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另外一座沿江的城市到了傍晚,我饿极了,就在一家名叫老太婆的饭店的门口停下来观察里面的人们,有一桌客人散了,我就进去吃他们剩下的。
我穿得太不体面,当即就被老板拦住了,问我是不是要饭的我说,不是老板说,你就是要饭的我说我不是他说你就是,要不这样,我给你饭吃,你给我洗碗我见老板挺和善,就鼓起勇气问,你店里没老太婆,为什么叫老太婆?老板反问,对面店叫天外天,它有天吗?。
老板把我领进了厨房,穿过厨房后,走出后门,后面的边上有一棵无花果树,无花果树下摆着三盆待洗的碗老板指着碗说,把这些洗干净,我就给你饭吃洗碗这件事情我做过,根本不费劲,只要按照老板告诉我的去做就行老板告诉我说,这样吧,你去刷碗,每只碗要刷三遍,先打洗洁精擦一遍,然后放在温水里再擦一遍,最后放在清水里荡一荡,拿出来,用干毛巾再擦一遍。
我觉得自己和老板聊得来,他看上去聪明又和善,我就蹲下去洗碗了洗完之后,老板果然给我端来一碗饭菜,青椒肉丝盖浇饭,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盖浇饭,翠绿清爽,堆在我自己的碗里我蹲在无花果树下吃得飞快,面前一只狗对着我狂吠,我下了很大的决心丢给它一根肉丝,它就不叫了。
吃完饭,我就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正在忙的老板老板或者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又给我盛了一碗饭,说,臭小子,饭量挺大吃完后,厨房里的碗不断被递出来,递出一只我就按照老板的吩咐洗一只,等饭店打烊的时候,老板关了前门,到后边来看我。
他坐在洗手台上,点燃一支烟,说,你是我见过最会洗碗的得了老板的夸赞,我很高兴我就这么被留下了,一做就是几年我白天给老板干活,晚上老板给我饭吃,困了就在饭店的后厨搭铺子睡觉,给老板看门我睡得像狗一样浅,门外门内一响动,就会跳起来,吓走了好几拨小偷。
老板夸我说,你也是我见过看门看得最好的遇见老板真是我的福分让我感觉在外闯荡也不是很难,老板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后来,我洗碗洗得很快,老板就让我端盘子,我说我不会端盘子,老板说,很简单,我让你怎么端就怎么端,让你端到哪个桌就端到哪个桌,让你端给谁就端给谁。
若是别人问你话,你装作没听见,但一定要笑着,一定要笑着,看着他按照老板的吩咐,我果然就把盘子端好了老板夸我聪明,就把店里一个年纪大的女招待辞掉了,女招待走的时候,拿着包来到后边骂了我几句,她说的方言我听不懂,也就笑嘻嘻地看着她,她骂了几句,跺了跺脚就走了。
我一个人又要洗碗,又要端盘子,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老板会帮忙和我一起端没客人的时候,吃完饭,我们就在店里打扫卫生老板坐在椅子上抽烟,一边看着我扫地,一边和我聊天老板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也不说话老板说就喜欢我这样的,话少会干事的。
打扫卫生的时候,我捡了一个包,里面有钱有手机,老板说交给警察吧于是我便把包交给警察了,第二天失主上门送了锦旗,还带来了电视台的记者那时,我正在后边刷碗,是老板领着他们来看我的,我被老板和失主夹在中间,拍了照,失主说我是雷锋,我当然认识雷锋。
但老板没开口,我也不好意思说我不是雷锋,我就笑着看着他们老板说,我弟兄不会说话,然后在摄像机面前,他就替我说了,他说,老太婆饭店,诚信经营,拾金不昧,给你妈妈的味道老板一提妈妈,我就难过,心里就想起吴乐梅。
有一段时间我经常梦见她她好像没死一样,坐在院子里,捧着一只碗,嘴巴里咕叽咕叽不知道在讲什么,我喊她妈妈,她也不理我记者觉得老板说得并不好,让他重说了几遍,总算勉强通过记者说就这样吧,然后最后一个问题记者让摄像师傅把机器关掉,问,为什么叫老太婆饭店?你看看,不止我一个人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老板哭笑不得,我因为想吴乐梅哭了,结果听记者这么一问,我又笑了老板见我这样,赶忙把记者拉到一边说,不好意思,我这小兄弟,人很善良,只是脑子有点那个的记者点点头,余光看向我,又缩回去新闻播出后,我们从电视里面看到了自己。
老板说,我的乖乖,那包里放了一千万的钱我问老板,你咋知道包里放了一千万老板说,失主接受采访的时候不是说了,我包里有一张千万的承兑汇票我又问,千万是多少钱老板说,够开一百家老太婆饭店,甚至更多他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一百家,那得有多少碗要洗啊。
我肯定忙不过来老板说,那人真小气,也不给你点钱我说,给了啊老板说,在哪?我说,在说话的时候,失主塞在我裤兜里了老板说,多少?我说,数了数,有一百张钱老板说,不少了,你也别揣裤兜了,万一自己当了失主你上银行办个存折,存起来,以后我给你开工资,你也存进去。
你还没娶媳妇吧,等钱存够了,你就可以娶媳妇了若不是老板提起,我还从来没想过娶媳妇的事老板说,男人到了一定时候就会想着娶媳妇,我说我还没到那时候,我小舅舅也没到老板不信,说,难道你不会翘么,难道你小舅舅也不会翘么?我问,什么翘?老板确定我还没到时候。
他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到了节日,老板给我放了假,他也给自己放了假开着车把我拉到了一个地方,老板说,进去吧,给你补一补我就钻进了屋里等我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两腿发软,整个人迷迷糊糊,散了架似的我承认老板说得对。
老板问,咋样我说,我要娶媳妇老板说,我们弟兄俩好好干,哥给你存钱,娶媳妇每个月给你存折上存上八百块,一年就是一万,三年就是三万,十年就是十万,够你娶三个媳妇了我嫌媳妇贵,还要等上十年,说,太贵了,能不能娶便宜点的,花一年就能娶到那种。
老板说,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的没好货我说,管她是不是什么好货,只要是媳妇就成自从知道媳妇的重要性之后,我干活干得更加卖力了隔两个星期,顶多一个月,就会求老板带我去补一补老板说,你自己去吧,你花你自己的钱去吧。
我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去了那地方,几次下来,我存折里的钱就不多了我也觉得不是办法,就把剩下的钱全部取出来,再一次来到那里,找到一个比较好看的女人说,你做我媳妇吧?那女人说,你有钱吗?我说,有我把钱从裤兜里全掏出来,不少,数了数有三十多张。
女人见了钱,就笑了,笑了就扔掉手中的烟,往我身上靠,我不喜欢女人抽烟,想着以后娶媳妇了,要和她说清楚,把烟戒掉了女人说,有钱就可以做你媳妇她开始脱衣服完事后,女人从我手里把钱拿走我问,可以做我媳妇了?女人说,好啊,只不过这些钱,只够我做你一个星期的媳妇。
我想,一个星期才七天,说,你也太贵了女人说,嫌贵,你别来,到别处去找找便宜的,说不定在路边的小树林能找扣掉今晚的,剩下的钱,够她做你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媳妇的女人把剩下的钱还给了我我又把这些钱,花到了别的女生身上。
没有钱,那些女人就不会给我当媳妇,不给我补了,我再去找她们,不是骂我就是扇我,一个个母老虎似的身上的钱花光,我才想起来,已经有几天没去老板那了我回到老太婆饭店,对老板说,老板我回来了,刷碗还是端盘子老板见我回来,客气地给我点了烟,然后指着后厨一个蹲着的身影说,没事,碗有人刷,盘子有人端,放你假。
我摇摇头说,不用,我不放假老板把我拉到门边,指着街上说,囔,你看街上跑着是啥?我说,车子啊老板说,对啊,那车子为什么跑得快呢?我说,加油后,车轮子会滚啊老板说,对,它会滚,你会不?滚!老板把我一推,推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我从中心街一直滚到了跨江大桥天冷啊,我顺着桥的一侧往前走,对岸停着被灯光打扮得五彩缤纷的船,船上传来一阵阵歌声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女人已经爬上了栏杆,我走过去想看个究竟,结果女人就扯住了衣服,我差一点被她拉了下去。
我对女人说,你想死,别拉着我于是我想把她拉着我的手松开,我却听到了她哭着喊,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了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奇怪,觉得她改主意改得太快了于是我一用力,就把她栏杆外边,拉了上来拉上来的时候,女人平静了,女人平静下来,借着路灯,我看见她瘦得像螳螂似的,长得还行,卷发、深眼睛、高鼻梁,眉角上有颗痣,穿着一件皮夹克、皮裤子,全身发亮。
她说,你救了我,让我怎么感谢你,我正为被女人打的事情懊恼呢,说,不用感谢你赶紧回家吧我要找地方睡觉了她说,我没有家了你要是不用我感谢,我估计还得死,死了你就从我这里要不走什么我说,我不要什么感谢,然后转身就走了。
女人却一把拉住我问,你要去哪?带我走吧,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嘿,我心想,这世上还有这种女人,我说,包括给我当媳妇?女人抬起头,眼泪点点,说,我死都死过一回了,给你当媳妇怕什么只要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和你过日子,给你生孩子。
我来了兴致,蹲下来,看着她,问,那你要多少钱女人说,什么钱?我说,就是娶你我要花多少钱一次女人说,你是傻子啊,我不要你一分钱我把我的外套给女人披上,我们就掉头往桥的那边走女人问我住哪,我说,原来住在老太婆饭店。
现在老板给我放长假,我准备回老家一趟,最近总是梦见吴乐梅女人问,吴乐梅是谁?我说,吴乐梅是我娘母,死了却像没死似的,整天在我耳边咕叽咕叽说话女人说,那我们就回老家看你妈,给她上坟磕头,今晚就走我说,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得给老板说一声,他对我挺好的。
女人说,别说了,说了我就活不成了,就不能给你当媳妇了女人拉着我,我被她拉着往前走,方向是出城的方向,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会走得这么着急没想到女人还有车,她让我上车,我就上车了她现在是我的媳妇,我无比信任她。
出了城,我让女人往老家的方向开,开了几个小时,就到了湖边了我累得不行,说想睡一会儿,我们就在车里睡了一觉第二天,等到了轮渡,过了轮渡之后,又开了一天的车,又过了一趟轮渡,到了镇里女人说,找个地方睡觉吧,我说我没钱睡觉,女人说,没事,我有钱。
我说,那去宾馆女人说,不能去,就去老乡家借宿,花点钱吧我们找了一个老乡家住了下来洗完澡之后,女人也让我洗澡,我也洗完了,我们就睡在了一起女人让我抱着她,我就抱着她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下面,女人说,现在还不行,等你真的娶了我,我们再做那事。
我问她,什么时候才算真娶她她说,等见过你的家长,他们同意了才行我这才想起,一路上,急匆匆地,都没和她细起我的家事我得和她讲讲,我说,我妈吴乐梅死了,我爸吴长贵也死了,我妹吴美娟也死了,都没了,原来还有一个小舅舅,后来我们分开,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去了,我就是我的家长。
女人说,死了就死了吧今天太累了,改天到了你家,我们就结婚我说也好,下身却铁硬,我抱着她,她说硌得难受,我就翻了身,朝另外一个方向睡了刚闭了眼,我想起一件事,就翻过身,悄悄地在她耳边问她,老,老婆,你叫啥名字。
女人闭着的眼睛顿时睁开,吓了我一跳她反问我,你问这干嘛?我心想我们就要结婚了,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于是我又问了一遍她转过身,不理我算了,她不想说就算了,我以后就叫她老婆就好了回家后,女人果然没骗我,她不嫌我穷。
我们拜过父母的遗像,喝过交杯酒,就算结婚了,当晚我们就入了洞房我心想,吴乐梅真的没骗我,她说父亲给我画了一个漂亮老婆,现在果然应验了只是这些年,我一直没找到母亲说的那些画我心想,他要是再给我画座金山银山得多好啊。
入洞房前,我说,老婆,我那死鬼老子早知道你会嫁给我,在很多年前他就把你画在了一幅画上女人说,说啥瞎话,你这憨儿我说,我听吴乐梅说的,我那死鬼老子给我画了一个漂亮女人当老婆,你就是从画上来的吧,我妈吴乐梅就是被他画来的。
女人扑哧一笑说,哦哟,没看出来,憨儿嘴巴好甜我刚要说点啥,就见她竖起右手食指,在唇边打了一个手势,让我闭嘴,说,别逗了,来,干正事吧一听这,我立马来劲,翻到了她身上老婆在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她怕见生人,不爱出门,却每天为我洗衣做饭,每天给我补身子。
日子过得清单,但我却觉得滋味十足村里的有人知道我带回一个女人,爱在我面前瞎打听,健辉好本事啊,结婚也不请我喝一杯,你女人叫什么啊,哪里人啊?他们爱问,我不爱说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回呢,所以,我干脆就不说。
种庄稼,打猎,捕鱼,挖草药,除了留足自己地,我全部拿到镇上卖钱,每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每次出门的时候,老婆都会叮嘱我关好门窗,路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早点回家村里一些调皮的孩子开始趴窗户,把我老婆吓得直哭。
后来,我抓到趴我家窗户的孩子,我也不惯着,直接给他们两个大嘴巴子,扔到院子外边家长见我气性大,要杀人放火的样子,也不敢把我怎么样,顶多隔着田畈骂我两句,骂随他们骂呗,又不少块肉但我打人的事终究让村干部恼火,几次上门劝我气性小点。
我把村干部拦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屋我还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小心思,就是想进门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讨了个老婆事情一闹,门口的人一多,我明显感觉老婆有点紧张,她一紧张就吐,吃不好饭,晚上睡不好觉,总是在梦里大喊大叫,然后惊醒。
我对她说,你别怕,只要有我在,外边这些人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这,我们就搬走,搬到静山瀑布下的仙人洞,洞里有个世外桃源,没人打扰我们我想逗我老婆开心,我又说,我就是特意穿过那个山洞,来到这个世界遇见你的。
老婆咯咯笑了,说,你这憨儿,又在瞎说了,我没事,只是这几天感觉有点累,感觉是有了我问她,有什么了?可千万别有病啊她在我面前挥了挥手,表现出要打我的样子说,有身子了,怀孕了,懂不懂?一听她这么说,我腿脚一软,跪在了地上,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哭了起来。
女人说,你哭啥啊,以后我只管对你好,还要给你生孩子我那是高兴啊,边哭边问,老婆,你叫什么名字啊?女人双手抚着我的头说,你怎么又问了呀?她想了一下,接着说,我叫,我叫,张,灵若我说,张,灵,若,好听,那我想好了,以后,以后,我们孩子不管男女都叫张小若。
女人问,为什么不姓吴我哭着回,我不知道,我高兴但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只是出门办点事,她就不见了我怀疑,她是“穿洞而来”的仙女,是来送我几天好日子的……文章戛然而止在吴祥丰看来,吴健辉这篇文章虽然没头没尾,但也算是为静山仙人洞的传说提供了些许印证。
探访吴健辉之后的第三天,吴祥丰准备进山探洞他开了直播,向网友展示了自己的准备工作,氧气瓶、绳索、食物、卫星电话、应急灯等一应俱全他说:“一会进去,信号就不好了,我会拍点视频,等我出来再剪出来给大家看”弹幕上,粉丝给他留言:“吴老师,你这是要穿越去哪里呢?”“吴老师一定要小心啊!”“就不能请个专业团队和你一起去?”“团队运作,故弄玄虚。
”吴祥丰回应网友说:“探险揭秘是我的工作,如果我能把家乡这个洞的秘密揭开,把它的故事讲清楚,不仅宣传了家乡,也对得起一直关注我和《谜》杂志的粉丝网友再说了,探险也是我的爱好,万一我经过这个洞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那个世界亲人还在,那该多好啊……”说着,吴祥丰在镜头前低下头,擤了擤鼻子,眼眶有些湿润。
弹幕上,粉丝留言:“吴老师一定要进去么,你状态不对啊!”“炒作,就炒作吧!”“还是不是为了引流!”“吴老师,万一穿越到桂林,我请你吃粉”“吴老师,万一穿越到北京,我请你吃豆汁”“吴老师,万一穿越到大唐,我请你当皇帝。
”网友开始恶搞,全屏都被挂着“吴老师,万一穿越到……我请你……”的句式这是吴祥丰给粉丝做的最后一场直播,进山之后,他的各个账号便停更了吴祥丰失踪后,在网上引起了不少舆情,很多关心他的网友纷纷向警方和他的单位询问他的下落。
事发十天后,网友们等来了官方通报警情通报近日,青溪县籍知名人士、探险家、科普作家、《谜》杂志社执行主编吴某丰失联一事引发网络热议接到网友的报警线索之后,我局迅速依法开展调查,现将有关情况通报如下:接警后,青溪县公安局立即组织警力开展人员查找、走访调查等工作,发现吴某丰于8月17日6时许从西乡镇三坦村山脚自然村10号离开,后沿着叶门支线独自步行往静山方向前进,于9时35分左右至静山自然村杨坦(音)附近一石潭。
在石潭南侧一巨石位置在相关平台上开通直播,直播结束后,于10时许关闭直播,后失联8月19日11时许,搜救队员在吴某丰最后出现的巨石一侧捡到拾到一个背包,包内有摄像机、卫生电话、电脑、驾驶证、眼镜、洗漱用品等物品。
经相关人员辨认,该包及包内物品均为吴某丰所有8月19日至31日搜寻期间,青溪县公安局向友邻县市区发出协查通报经统计,各地共组织搜寻工作53次,出动搜寻人员2000余人次,搜寻范围覆盖两省三县300平方公里,经综合走访调查、现场勘查以及对吴某丰先生所留物件的分析,未发现当事人踪迹。
青溪县公安局已将相关调查结果告知吴某丰亲属及单位,亲属和单位对公安机关当下调查结果无异议在此,还望知情者踊跃提供相关线索,凡提供有价值线索,我单位将给予奖励后续警方将依法继续开展搜寻工作,有最新情况将第一时间向社会公布。
青溪县公安局2023年9月1日关于征集失踪人员行踪线索的公告我社执行主编、资深探险家吴祥丰老师于2023年8月17日在青溪县西乡镇三坦村静山探洞后失联希望各位热心读者、网友朋友们提供线索相关线索一经核实,我社将给予一定的奖励。
在此过程中,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一切以官方通报为准北京《谜》杂志社有限公司2023年9月1日事发后,一大批热心网友、网络主播来到青溪县西乡镇三坦村村子一改往日的冷清,村道内人来人往,大家拿着摄像机、手机拍照,直播,采访村民,村里好不热闹,尤其是吴祥丰、吴健辉老宅前,更是被围满了人。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警方在前往静山石洞的路上设置了提示牌,在周边拉起了警戒线,但前来探访的网友依旧络绎不绝,事件在网上持续发酵,网友纷纷留言:网友@木生的世界:散了吧,吴老师已经穿越山洞和家人团聚,祝福他吧。
网友@门前大桥下呱呱呱:上周在马丘比丘看见了一个特别像吴老师的人,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网友@不吃香菜吃生大蒜:我也是,现在就在日本女川湾海潜海,总觉得隔壁那个出门就喜欢戴帽子和口罩的人就是吴老师不行,我要想办法让他摘下口罩。
网友@煮马青梅:他不在了,但他无处不在!几年后,关于“吴祥丰”的话题在网上依旧热度不减,时不时登上网络热搜在《谜》杂志相关论坛上,万能的网友新发布了两则图文消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转载一则内容是青溪县公安局于2024年月10月3日在其官网刊发的警情通报截图,其内容如下:。
2023年8月6日,青溪公安局接到本县西乡镇三坦村村两委人员吴某强报案称,8月3日晚,该村村民吴某辉在青溪县西乡镇三坦村静山走失,要求公安机关协助查找接警后,公安机关立即组织开展现场勘查调查走访等工作,寻找吴某辉的行踪。
一年来,民警和当地公益救援队员组织共开展23次调查搜救工作,搜索范围覆盖静山自然村周边100平方公里区域,未发现失踪人员今年9月,我局接到石溪县公安局协查通报,称在两县交界的石笋崖(音)附近发现一无名男尸,尸体已白骨化。
经勘查分析,死者系成年男性,身高约169CM,身着31码蓝色运动裤43码解放胶鞋黑色袜子根据DNA等相关线索分析比对,确定死者为一年前失踪的吴某辉此则消息一出,部分网友跟帖如下:网友@愿我如星君如月呀:情为千古事,别有洞天人,不到伤心处,静山有吴(无)君。
网友@sooccd:所以,吴某辉没有“穿过山洞”找到他的女人,吴某丰老师却相信了他能“穿过山洞”找到他的女人网友@春晓留文:唉,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局,真是令人“洞”彻心扉网友@鲁迅上紧箍咒: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其实一开始吴老师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把自己留在家乡,陪在亲人身边。
网友@xiaoy:楼上的,别瞎说网友@时光停留在断桥:@鲁迅上紧箍咒,你别瞎说网友@谦言one宇:吉人自有天相网友@桂木一马:别来无恙,吴老师,我在洞口等您!网友@SAI大神:别来无恙,吴老师,我在洞口等您!。
网友@蓝绾绾后:别来无恙,吴老师,我在洞口等您!网友@渴望上车的小贤:别来无恙,吴老师,我在洞口等您!网友@刨坑的大仓鼠:谁愿意和我一起去青溪西乡镇静山的,一起去找吴老师网友@gf2002:楼上的,我报名。
网友@驼铃铃:我报名……另一则内容网友贴出的是当代著名情感类杂志《知恩》在2003年第9期刊出的一篇纪实文章《“活着的惩罚”——女毒枭的忏悔录》,文章详细叙述了本市一起特大贩毒案的主犯章林如何从一个农家女孩,走上犯罪之路,如何潜逃,后被抓捕,身陷囹圄的过程和她的心路历程。
文章后边附录着一段记者和章林的对话:……记者:你是在利用他吗?章:(沉默,抬头,叹气)算吧记者:所以你想向他道歉章:对,向他道歉,向女儿道歉记者:这是你愿意接受采访的原因?章:是的,至少是比较重要的原因。
记者:你不觉得更应该向那些因你贩毒而导致家破人亡的人道歉吗?章:当然,我之前就说过了,愿意赎罪,哪怕是抵命记者:但你利用怀孕,躲过了死刑章:是的,我承认人一旦死过,反而越想活记者:死过是什么意思?章:潜逃途中我想过自杀,是他救了我。
记者:说说经过章:我跳河自杀,被他救了记者:他是你女儿的父亲么?章:应该是记者:为什么是“应该是”?章:我不确定记者:我可以理解成你还有其他男人章:可以这么理解记者:无论这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不管那个男人是他还是别人。
章:在遇见他之前,我的确这么想过但后来我放弃了记者:放弃?章:我想一死了之记者:所以他救下你,又给了你希望你就利用他的善良继续潜逃章:可以这么理解记者:所以说你是有预谋的,你也利用了女儿章:对其实女儿也救了我的命。
记者:如果当初不怀她,你会被判死刑章:是的记者:你现在如何看待自己的行为章:你是指贩毒还是生下女儿?记者:生下女儿章:求生记者:有愧疚吗?章:当然有记者:对谁?章:对所有的人,因我而不幸的人,包括我自己。
记者:你不觉自私吗?章:我自私,我罪有应得记者:是真心话吗?章:现在看来,活着对于我而言比死更难记者:你感受到了惩罚章:对记者:我可以代替你去看看他,或者杂志登出来之后,他寄送一份,让他知道你的道歉章:不用,让他知道真相更残忍,我有我的方式。
记者:你觉得隐瞒对她来说更好章:对他,对女儿都好记者:你女儿呢章:我姑妈一家愿意收养她记者:以后怎么面对他们章:若日后有机会出去,我再报答他们吧……此则消息,部分网友跟帖如下:网友@戴炑:她是张灵若吗?。
网友@每天吃一吨饭:她不是张灵若,她是章玲网友@莆田工厂小帅哥:她不应该活着网友@我喜欢的是抗争精神:你们有没有好好看她的采访,其实她活着比死更难受网友@道号有崖子:楼上的,这个女人这么狠毒,你会觉得她会难受。
你懂,你有理网友@这就很离谱:都是苦命人网友@无坚不摧的意志力:毒贩罪该万死网友@大大地滴答答:生而为人,他很遗憾网友@不回就拱:《知恩》这是强行“知恩图报”啊,为毒贩洗白!鄙视鄙视!……2039年静山仙人洞一带已经更名为“洞天飞瀑”景区。
经过十余年的开发,洞内景观路线已经推进至30公里的深度,即便如此,深度还不及探明三分之一,已经发现83个大厅,最高者有170米,将近60层楼那么高石笋、石柱、石崖、石山绵延不绝,钟乳石美丽绝伦,有的像人,有的像兽。
科考还发现,洞内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湖,其蓄水量媲美千岛湖,这些年,科学家在洞内发现三十余种新物种,如青溪盲鳅、青溪白盲蝾螈、静山光唇须鱼,静山绒毛小蟹等如此一来,此地跃升为华东最热的旅游和科考胜地一波波游客来到静山“洞天飞瀑”景区,在导游的带领下,一边听着“穿洞再生”的传说,一边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2043年作为《谜》杂志社的死忠粉,46岁的张渊刚刚结束杂志社组织的相关探险活动,从洞天飞瀑景区回京途中,在整理活动照片时,他发现有几张照片出现了同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关注“吴祥丰失踪事件”,觉得照片中的人和吴祥丰很像。
当他向同行的人征询此事的时候,大家都表示并没有见过此人于是,张渊把照片发给杂志社的老社长徐灌文看,徐老当即回电问,这是吴祥丰吗?像,太像了,太,太像了,他怎么不见老呢!电话那头,徐灌文老泪纵横也就在这一年的冬至,一个满头白发,身形消瘦、深眼睛、高鼻梁,眉角长着一颗痣的女人来到静山村。
女人离开后,人们发现,吴健辉的新修的墓碑上比原先多出两列刻字:妻张灵若,女张小若百拜。主办 | 淳安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责任编辑 | 佘坡投稿邮箱 | 475025836@qq.com
CHUN AN WEN YI展示淳安文艺创作,引领淳安文化潮流弘扬淳安文明理念,彰显淳安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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